“天玺酒楼你去过吗？”流犀阁的晚宴结束之后，陆明烟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苏恒，低声耳语道。
“你听到啦？”苏恒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什么都瞒不住你啊，天玺酒楼我也不知道多少，以前我去的都是千禧楼，不过只要知道了名字，暗卫都有办法将其查的底朝天，所以不用担心。”
“我只是奇怪，不过大娘子的话也未必可信。”陆明烟此前就躲在后面冷眼旁观，所以对于陆中和夫妇的表情都一一看在眼里，此时微微沉吟道：“她去见酒楼的人是瞒不住的，所以也有可能这就是个迷魂阵，故意引你往错误的方向上走。”
“所以让暗卫出手，我们不动。”苏恒笑道：“这两天苏阳要去审讯陆明心，所以陆家的目光应该都盯着内狱那边，毕竟那边可是打算动真格的。”
苏恒虽然说得轻松，但是和陆明烟一样，在如今这个时候陆家做什么举动都会被自己盯在眼里，那么对方的每一次举动实际上都是摆在了明面上，这个时候除了迷魂阵之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也有可能明日去见了宁远郡夫人，或许能从那里知道些什么。”陆明烟忽然幽幽道：“总觉得孟昭图此来的意图和陆家似乎有所不同，他这个时候出头不显得奇怪吗？这说到底是陆家和端王府的私事，你不也是将明心送到了内狱，而不是应天府吗？他和陆家无亲无故的，第一个跳出来，不是引人注目是什么？”
“这也应该算是唯一的破绽了。”苏恒点了点头，将对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对方那冰寒的身体，转而微微沉吟道：“我曾想过，有可能是事出突然，没人知道我会将陆明心送进内狱，而内狱向来是皇室管控，里面的人手大部分都是我安排的，所以内外隔绝之后，他们担心陆明心的安危，又或者是担心她会吐露什么秘密，所以才会派人过来求情。毕竟人在我手中，随时可能出现意外。而且陷害你的罪证不需要提取，那场大火就是明证，所以被反将了一军才会临时起意。”
“能将阿娘画像放到陆家等着我去找，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既然让明心负责收尾，毁灭证据，那么就一定有办法善后。”陆明烟摇了摇头，挤在对方怀里，随即道：“除非是明心并不知道内情，只是对方按照她的性子设计，才会怕这最关键的一环出现错漏。”
这种猜来猜去的事情陆明烟实在是不擅长，但是此时却关乎她自己，或者说她和苏恒已经站在了漩涡的最中心，却不知道对手到底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强打着精神去仔细理顺每一个环节，尽可能的帮到苏恒。
但是有时候有些事不是靠着想象就能想得明白，所以这件事虽然被颠过来倒过去琢磨了好几遍，却始终没什么头绪，以至于她一直眉头紧皱，甚至于这一点连苏恒都看见了。
“这件事我来处置，你帮着参详参详就成。”苏恒揉了揉对方眉心上的那个霜点，感受着上面传来的一丝丝冰冷的气息，低声道：“好在现在虽然线索东一条西一条，不成体系，但是敌在暗我在明，不论他们要做什么，总要找到你身上的突破口，那反过来，实际上对方此时也没什么好办法，若是你我无动于衷，一根筋往前走，他们也无可奈何。”
“这是不管不顾的法子。”陆明烟看了一眼对方，这种办法也只有苏恒能想得出来，倒也合了他的性子。
“你在京城，除了暗卫，还有别的人手吗？”陆明烟忽然开口道：“你以前不是借着去广云台的机会，做了很多事吗？那些人不会都是暗卫吧？”暗卫这个存在实际上是从苏信开始，逐渐被陆明烟知晓的，这是当年漠北之战结束之后苏恒暗中抽调人手组建起来的秘密组织，起初只为了暗中刺探情报，方便对付当时近乎于四分五裂的朝堂各大势力。这些年朝局稳定之后，逐渐归于沉寂，只不过在之前，苏恒和皇帝商议之后，将其又秘密保留了下来。
“你还记得这事啊！”苏恒一愣，随即无奈道：“吃醋啦？我不是已经和那些行首都打过招呼，让她们不要去烦你了吗？”
“没吃醋，说正事呢。你之前那么多妾侍我不也没吃醋吗？”陆明烟瞪了对方一眼，随即低声道：“可以让她们暗中出动，京城这么大，那些达官显贵年节之时只怕交际应酬不会少，这不是刺探的好机会吗？消息多了，总能挑到有用的。这也算是留个后手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查出什么端倪来，比起暗卫还要好吧？”
“得，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回头传讯下去。”苏恒一愣之下，点了点头道：“广撒网，总能抓到什么，到也是个办法，而且这一手没人想得到，有着出奇制胜的效果。”
“出不出奇的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不能老是被动，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接下来别人要给我下什么套。”陆明烟低声道：“我只想好好活着，又不曾去干扰到别人，结果这麻烦还是一个接一个，躲都躲不掉。也不知道阿娘当年是不是也曾被这么逼迫过。”
“估计是无可避免。”苏恒听到对方的嘀咕之后叹息道：“指不定她当年的日子比你难过得多，破家之下，孤苦无依，还要面对形形色色之人，稍有不慎，不仅仅是她，连你也不能保全。我想当年岳母之所以会出意外，也有可能是为了保全你，否则的话，只怕你也不能安稳长大。”
苏恒的话说的有些突兀，但是陆明烟却还是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作为当年陈家硕果仅存的嫡女，不论是她自己愿不愿意，陈家残存的人和当时陈沈两家剩余的那些势力都会想要让对方出头，这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事。再加上身在陆家，有着陆中和在，只怕当年她的日子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煎熬。
不过虽然想清楚了这一点，但是陆明烟同时对于陆中和和陆家却更加疑惑，若是当年阿娘曾经也遇到这样的状况，陆中和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对方是如何面对这件事的，他自己又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真想去找我那个老爹好好问问。”喃喃自语声中，陆明烟的鼻息逐渐变得轻微，缩在苏恒怀里，犹如一只小狸猫一样，让看着对方一瞬不瞬的苏恒，无言的叹了口气，转而看了看外面，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