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自己一直在苏奕那边，没有注意这孩子，一开始还担心这孩子没有人看着，会不会懈怠下来。
如今看来，嗯，自己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夜璃为自己的眼光点了个赞。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宁染拱手。
夜璃坐在位子上，难得听到自己的徒儿有些事情不明朗，想要问自己，一时间内心又是为人师的激动，又是吾家有徒初长成的欣慰。
“说吧，为师要是知道自然会告诉你的。”
哼哼哼，也不是她吹自己，这世上还少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宁染沉默片刻，开口道“殿下是要嫁给西陵皇帝吗？”
夜璃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面色一凝。
嘴里的水差点没咽不下去。
“你怎么会这么想？”夜璃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弟子“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宁染低下头“只是感觉师父这段时间似乎一直和西陵圣上关系太密切了。”
夜璃哭笑不得。
“我和他说话就是关系密切呀？”
“师父不也经常去找他吗？”
“那是有事儿。”夜璃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是北辰长公主，也是你的师父，为了这个帝国，我都不会用这个身份轻易嫁给一国君主。”
“可是我听别人说，师父该是西陵的公主才对，师父难道没有想过回西陵吗？”
夜璃拉着她坐下了。
“我出生的地方是北辰，长大的地方也是北辰。”
不过这么说，她这弟子可能不会明白，于是夜璃换了一个角度“这么说吧，若是你，你的父亲将你送给另一个家里，那个家给你吃给你穿，护着你安全无忧的长大，你长大了，你的亲生父亲要把你要回去，你会同意吗？”
“生而不养不如不生，为何要同意？”
夜璃揉揉她的脸“这就是我的回答。”
当初的事情宋子书如果真的是有什么不得已就算了。
但是事情剥清楚了。
她爹没有什么苦衷，不过是想着借着自己这个女儿更好地对北辰出手罢了。
“师父真的不会嫁给西陵皇帝？”
“自然不会，他也不是你师父我喜欢的类型。”
“师父喜欢什么样的？”
“自然是你师父驸马那样的，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我也不清楚。”
夜璃说完了，有些好笑的看了眼宁染“你个小鬼头，小小年纪问这些做什么？难道喜欢师父我？”
说起这个，夜璃自己也被逗乐了“好了，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这些了。”
宁染低下头，看着夜璃似乎要站起身出去，忽然攥住她的衣角“师父，我想学下棋，下围棋。”
“教你的老师不是说你的棋艺很不错了吗？”夜璃好奇的看向她“围棋懂了规则，其他的就不用我教了，端看自己的悟性和天赋。”
宁染抿唇“我想跟师父下一局棋。”
夜璃站定身子，挑眉。
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自己这个弟子。
半晌，勾唇一笑“本宫的眼光从未错过啊。”
“来人！备棋。”
片刻后。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棋盘对面。
宁染手执黑子，夜璃手中捻着白子。
黑子先行。
夜璃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一步棋，叹了口气。
“可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练得是什么？”
宁染摇摇头。
“你的天赋天下无几人能出你左右，若是你和本宫同龄，和本宫一样从小被培养，那这世上也就不会有本宫什么事了。”
夜璃顿了一下，落下白子“但是你还是太小了，看什么事情都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东西。”
宁染不解的看着她。
“喜欢什么人，什么事儿，你表现的太过明显。”
宁染的脸色一白，手中的黑子落在了地上。
“还有定力，心性。”夜璃继续道。
宁染听到了这句话，稳了稳心神，继续落下黑子“师父为什么说之前那句话？”
“之前本宫是没有想到，现在想到了，你的行为也就不多么隐晦了。”夜璃叹了口气。
宁染手中的棋盒在颤抖，她有些恐惧的看着夜璃。
“师父……”
“不用害怕。”
夜璃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看自己把这个孩子吓成了什么样？
其实，她没有这么可怕吧？
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说起来也是她的问题了。
只感觉这个孩子有点相似的气质，就拿她当女儿宠，忘记了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最该有的其实是一个冷情的心。
“我这么和你说，就是代表着不会对你如何。”夜璃按住她的手。
“可是师父……”
“你的这个时间我也经历过。”夜璃撑着下巴，笑着看着她“但是我和你不一样。你还小，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依赖，你只是把给你安全感的人带入了自己喜欢的人。”
宁染落下黑子，不说话。
其实她想说，她不是。
夜璃道“我小时候也有一个人和你一样，坐在我的对面，与我下棋。”
她闭上眼睛“她是我的妹妹，昭瑰公主。”
“那位镇国长公主吗？”
“是啊，那位镇国长公主。”夜璃挑唇“她喜欢上了一个将军之子，最后却去了西陵，临走之前托我照顾那个人。”
说起来，千雪羽真的是把她算的死死的。
“那是她喜欢的人，救了她的少年。”
宁染嘴唇微微扯了扯。
“可是那少年最后将她以为是我，将所有感情放在了我身上，我没有解释，知道为什么吗？”
宁染迟疑片刻“为了大局？”
“那是一部分。”夜璃摇摇头“还有一部分，是他的怯懦。”
她和昭瑰的区别那么明显，他却不愿意承认，死死地固执的认为她就是当年被他救下的女孩。
自己没有给他暗示，也没有承认，他就是咬准了不放手。
最后还是在自己的提示下，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正面这一切。
“他没弄懂自己的感情罢了。”夜璃叹了口气“你要清楚，搞不清楚自己的真心实意的时候，就对别人表白或者痛骂，对你，对那个人都是最不负责的行动。”
宁染若有所思。
“做事情犹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拖泥带水才是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