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捂住自己的脸，夜璃抬起头。
若是以前的自己，面对这样的话会作何反应？
云轻水又是有多了解自己，才会想到她还是会选择雪山神功？
或者说云轻水没有想到这个。
她有很多很多问题，但是所有的问题都随着记忆的流逝以及云轻水的死亡，终究是得不到答案了。
雪山神侍见状，就要退下，夜璃却唤住了她。
“神女？”
“若是这一场联姻最后我没有回到北辰，雪山神宫出世，若是我回到北辰，雪山神宫从此不出。”夜璃捏紧了手中的白纸，“这是我答应夜琛的。”
她不记得自己和云轻水交代过什么，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不要皇位，但是和千雪羽的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至少到目前为止，局面还在掌控之内，只有这场联姻的目的，她不确定。
至于为什么她对这场联姻这么没有把握，是因为她总觉得这手段不像是容晔能做出来的，容晔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
她能算计得了容晔，未必算计的了那个人。
敌人是一个接着一个，北辰新培养出来的还没有长成，夜璃只能将这些暂时托付到雪山神宫。
“神女若是真的忌惮，不如杀了容晔。”雪山神侍思索片刻，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对与雪山神宫来说，要杀一个一国之君，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毕竟这样算是一了百了。
夜璃沉默片刻，眯起了眸子，思索良久，却是摇摇头。
“杀了他很简单，东离和西陵大乱，之后北辰的统治出现问题不简单。”夜璃撑着下巴，道“你退下吧，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无论之前她是因为什么没有动容晔，现在至少不能打打草惊蛇，而且想杀容晔的可不止自己一个，自己来做这坏人多得不偿失呢？
第二日，夜璃在花园里摆上了棋盘，将寒玉做的棋子一颗颗的放到石桌上，看着棋盘，沉吟片刻。
“主子？”不远处走来的赤练端上瓜果，道“皇宫传来消息，小主子不肯吃奶呢。”
夜璃一副不担心的样子“哭了吗？”
说起这个，赤练的表情古怪了几分，人家小孩子闹腾都是哭起来没完没了，要哄或者给他满意了才不哭，偏偏他们这位小殿下，除了那一次哭了之后，就没见过他哭一回。
别说哭了，皇宫中皇后皇上，几宫的妃子都去逗弄了，也不见小主子露出一个笑脸。
说真的，这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小孩子。
“不哭算什么事儿？让他饿着去。”夜璃捻着黑子，笑着道“真真饿了还是会吃的，小孩子不能惯着他。”
赤练想辩解些什么，但是怎么说呢？
眼前这位就是小主子的亲娘了，亲娘尚且如此不在意，自己又能说什么？
只能认了呗。
“殿下，属下还是感觉，小殿下实在是太小了，不能离开您。”
“本宫看本宫也就带了他半天，他离了本宫依旧吃嘛嘛香。”夜璃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心疼他，可是皇家的孩子，要是这么脆弱，早就没了，就算是他是本宫的孩子也是一样的。”
当初她在皇宫的处境不比这小子好多少，不也活下来了。
至少这小子还有真心疼爱他的皇后皇上，自己呢？
夜璃嘲讽一笑。
“那主子……”赤练还想劝下去。
却忽然的从暗中跳出一个人来，吓了她一跳。
“主上，如您所想，圣皇宫传来动静了。”
夜璃一直掂着白子的手，终于落了下去，目光定定。
“还有呢？”
“圣皇宫残余势力全部出现，接管圣皇宫，我们的人连同西陵的人全数覆灭。”
赤练脑袋都被这消息震懵了。
她知道那个死去的驸马可能还活着。
但是赤练从不认为这位驸马还能起什么波澜。
毕竟被夜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男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她以为那位驸马不过也是其中一位，顶多是比较得公主喜欢的。
之与圣皇宫残余势力，赤练一直不觉得就凭那几千人能东山再起。
但是如今这位驸马用事实告诉了她，什么叫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居然真的仅仅靠着那些残余势力直接覆灭了北辰和西陵驻扎在圣皇宫的大军？
“还有呢？”
比起赤练的惊讶，夜璃就淡定的多了。
“圣皇宫兵队重新集结，这消息有些延迟，现在的话，那边圣皇宫怕是已经重新起来了。”
百年圣皇宫，绝不会因为一代圣皇的陨落而消亡。
即便圣皇宫现在在民间的声望已经大不如前，但是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依旧无人能撼动。
这是夜璃这些日子感觉到的。
北辰想要一统，要么踩在圣皇宫的遗迹上一统，但这个可能在她和容晔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圣皇宫残余势力的时候，夜璃就知道不可能。
那就只有下一个可能。
夜璃看着棋盘“现在棋子都归位了，赤练，就看看，是谁能在这个位子上站得更久了。”
隐族的人，还是按着自己的意思是投靠了圣皇宫，不枉她将隐族逼到这一步。
只要隐族半数归于圣皇宫，半数归与北辰，这局棋，就还有无尽的可能。
赤练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夜璃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大婚前夕，夜璃干脆一整夜不睡觉，看着自己宫里的人抬着嫁妆一箱一箱的核对。
花轿也早就准备好了，吉时一到。夜璃就听到了外面的人的催促声，打了个哈欠，夜璃看着自己一身的凤冠霞帔，她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且不说，因为雪山神功的缘故，她不太记得上一次成亲自己的样子了，所以对目前自己的模样还是挺新鲜的。
夜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道“感觉还不错？”
旁边为她描眉的宫女笑道“容公子知道殿下不喜欢戴繁重的饰物，特意寻了这顶凤冠来，小巧精致又不失贵气尊荣。那凤冠上的东珠可是南海百年一见的紫色东珠，意寓紫气东来。”
夜璃摸了摸凤冠，挑眉“那还有点意思。”
她被人接了出去。
公主府的大门大开，街道上铺着鲜红的锦绸，一路蔓延，街道大道，乡间小道，从北辰到西陵，东离到南宫，天下锦红。
盛世婚礼莫过如此。
夜璃的目光透着有些轻薄的盖头看到漫天的花雨。
只要她踏出长公主府的门，将手放到容晔手上，这场婚礼就真的敲定了。
家家户户，权门豪门，平民百姓，无不找了地方来观礼。
夜璃垂眸，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天边一声响亮的烟火破空声。
容晔目光一冷。
这不是他安排的花火。
夜璃脚步一顿，还是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