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看着这老头儿倒腾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才将将弄出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来，把这碗药喝了。”
夜璃嘴角一抽，其实内心十分怀疑这碗药的成分问题，但是她想了半天，就是没敢说出来。
指不定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儿生气了给她来一拐杖，她现在的小身板还能不能挺住这老头儿的攻击真的要另说。
“老人家怎么称呼你？”
老头儿坐在那里，手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想想啊，早些年还没有到这里的时候，大家似乎都叫我一声玄机子。”老头面无表情的道。
夜璃瞳孔一缩。
玄机子？
他也还活着！
出自东离的“人出百鬼哭，人没诸邪在”的百鬼老人已经死了，但是没死之前，百鬼老人的恐怖实力已经可见一二了，玄机子与他齐名……
夜璃忽然就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能够那么准的每次都打到自己。
玄机子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么他也不配成为那四个顶尖人物之一。
“话间天文已无音，不见北土玄机人。”说的就是玄机子。
若论起算天文识地理，北辰的玄机子可以说是所有这一道的人的祖宗，北辰皇室还有他留下的手札几册珍藏着。
但是不是说，这个老头儿十多年前就死了吗？
等等，如果他真的是玄机子，十多年前没有死的话，他究竟活了多久？
夜璃只感觉不寒而栗，百鬼老人能够活那么久，完全是靠着七星阁提供的诡异的药物，那么玄机子呢？
在死亡的恐惧之前，无论是绝代高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一样的。
他是不是也为了活下去，做了如同百鬼老人一样的事情？
不是夜璃要把情况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而是玄机子的寿命着实是……恐怖了点。
“怎么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看来你小丫头也听过我的名号。”玄机子笑眯眯的道。
在昏黄的光晕下，这本该是老人慈相温和的笑容居然有了几分诡异悚然。
夜璃只感觉浑身冷汗直冒。
这要真的是玄机子，他要打死自己，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还有之前没有想通的地方，她已经想通了。
“是有所耳闻。”夜璃垂下眸子，掩住眸中的情绪，轻声道“没想到居然是玄机子大人，真是失敬。”
“我看，你的家族恐怕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玄机子放下手中的东西，夜璃才发现那是一个柳条框子，对方一直在用柳条在编制东西。
“玄机子大人说笑了。”夜璃道“对您来说，就算是皇权富贵也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罢了。”
让一国皇室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听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但是对于玄机子这样的存在已然是有了这个资格。
玄机子咬着柳条将它固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夜璃“小丫头话里有话，这可不是什么好孩子的表现。”
夜璃啧了一声“不也教您一个个揪出来了的？我这点本事，在您跟前根本不够看啊。”
玄机子叹了口气“我对外面的事情没有兴趣，你也不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夜璃坐在那里，不语。
“如今圣皇宫，是不是已经蠢蠢欲动了？
夜璃愣了愣，点了点头“是。”
岂止是蠢蠢欲动，在知道的人跟前，圣皇的行为简直可以用肆无忌惮形容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天下有企图一般。
“小丫头倒是淡定得很呐。”编好了半个柳条框，玄机子淡淡的笑道“明明已经将老头子我的身份猜了个彻底。却能有这分定性，你比前一任的玄武灵主好太多了。”
那个男人已经死在了她手上。
“……我一直在想，四神，第一神五头蟒沙神，二神枯木致幻的植物魇，三神天毒人军团幽，第四神会是什么。您告诉我四神是祭的时候，我是相信的。”
因为只有天灾才能真正压倒前面三个恐怖的存在，成为最后恐怖的真正的神。
“但是，长依同我说过，他能控制四神，如果最后一神只是祭……我无法相信他要怎么控制祭。”
人类，怎么掌控天地之间的变化？
只有一个可能，最后一神，与这个有关，却不是它。
那就只有……眼前的老人。
北辰玄机子，上识天文，下断地理。
他不能掌握这些沙石旋涡的能力，却可以以自己的知识去推断演算。
所以他能躲开沙石旋涡，让整个南疆毒地的一切景物为他所用。
天地间的气候亦然在他算计之中，这样的人，怎么不会是四神？
玄机子低低叹了口气“如今的年轻人，都这么恐怖了么？”
当年他们那个时候，如果有这样的年轻人出现，当时闻名天下的人，未必是他们几个。
“那个给我下达命令的小子已经没了，老头子我也没有要杀了你的意思。”玄机子编织好一个箩筐。
“看到我那边的书没有？老头子我这些年别的没有做，就干了两件事，编这些玩意儿打个鱼捉个鸟，填填肚子。然后就是写这些东西了。”玄机子指了指角落“我把我想要留下的东西都写在上面了，丫头，老头子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全部记下来，不然可能老头子我就得送你上路了。”
夜璃看过去，那一眼看完她是想死的。
我丢，你在这种鬼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纸张？
简直是……书山书海！
真当她过目不忘一目十行了？
一个月看完？还要全部记下来，给她一年她也未必能背完啊！
可是玄机子就这么较上劲了。
每天都催促着她看书背书，早上扔给她一堆，到了天没有黑就回来抽背。
夜璃一开始还在浑水摸鱼，被老老实实敲了几棍子之后，闷闷的开口“三光者，日月星，其运行之道……”
“这本书，第二页讲的是什么？”
“南宫帝国志，南宫帝国，承大运而生，应运道……”
“第四册书第九页。”
“奇花异闻录，古语有云，四大诡地，落魂崖，生死涧，一线天，阴阳池，生死之间，一涧相隔，入则……有花，晨起若丹朱之色，日暮则紫华明媚，状如兰花，号曰丹兰，食之……”
夜璃只感觉当年念高中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刻苦过！
做梦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那些书本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