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羽看着床榻上摆放好的霓裳羽衣，手抚上去。
忽的想到当初自己和夜璃一起学舞的时候。
那个时候老师总是将目光更多地放在夜璃身上。
“昭瑰公主，您的悟性不如辰月公主。“
“昭瑰公主，您这里是错了，辰月殿下是对的。”
“昭瑰公主，这里也不对，跳舞不是只让你摆动作的，要连贯起来！”
她总是哪里哪里都不对，身为父皇唯一嫡女的辰月却是一点即通，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完成老师教授的动作和课业，有时间她还会指导自己。
人人都知道北辰有位嫡出公主名叫辰月，天资超然，深得皇帝喜爱。
却不知道还有一位来历不明的昭瑰公主。
小时候她是自卑的。
自卑到看到夜璃就会感觉自己该低她一等。
整个皇宫唯一认为她比夜璃好的只有皇后。
不喜爱自己的女儿，只喜欢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养女的，也就这么一位皇后了。
但是这位皇后不得圣上宠眷，若不是生了一对有出息的儿女，又身在北辰这样极为重视嫡庶的国度，她这个皇后也坐的不安稳，所以即便是皇后再喜爱她，也只是能在她跟前故意冷落夜璃惩罚夜璃罢了。
却因如此，她才更深层次的认识到自己和夜璃的差距。
她还被皇后抱在怀里嘘寒问暖问她练舞痛不痛的时候，夜璃已经能够跪在皇后的椒房殿前抄写完一整本的佛经，那字体是她见了整个皇宫的皇子郡主都没见到的大气凌然。
皇后再多的刁难与不喜都挡不住夜璃一身光芒。
再大一点，她就只有歌舞勉强跟得上夜璃的课业，其他的，无论是女工书法，还是马术棋艺，茶道礼仪，夜璃都甩了她十条街。
皇帝虽然说是个极为重视子嗣能带来好处的，但是也是个知道个人有个人能力的，见这情况也不生气，只教她们俩一起学习歌舞，其他的不必在一起学习。
十岁那年，她们为北辰先皇寿辰献舞。
只有舞蹈，对，只有舞艺这一方面，她们共同出现的时候，她才不至于被夜璃碾压。
这也是皇后用心挑选的才艺。
当时还是昭瑰公主的她还默默的想，估计这也是皇后实在是找不到夜璃哪一点差了，找到吐血了才找到这么一个方法不至于叫夜璃一个人大放异彩。
其实她的心态挺平和的，夜璃优秀本就是事实，她们都是北辰的公主，夜璃优秀为北辰的贡献更大，她嫉妒什么？
直到献舞那天，夜璃一个人走下场，摘下头发上的发饰，在冰天雪地中被罚跪。
皇后抱着她进了寝殿，告诉她真相。
她才是皇后的女儿。
夜璃生母是当年的帝华长公主。
她们俩的容貌当时已经初见端倪了。
十二岁那年，已经从两个女孩的容貌中找出真相的先皇找到她，将这件事重新复述了一遍，告诉她北辰将要选一位去往西陵的皇女，问她的意思。
她不是不优秀，身为夜修的胞妹，北辰真正的公主，她很聪明。只是属于她的华光一直都被夜璃掩盖了而已。
千雪羽当时瞬间就察觉了先皇的意思。
“你想换回来也可以，朕可以许你嫡出的公主该有的一切，不过阿琛，你可要好好想想，你是北辰公主，只是一个嫡出的公主，后面嫁人了便也罢了，若是阿璃是北辰公主呢？……她能为我北辰带来什么？”
千雪羽闭上眼。
十二岁的昭瑰公主已经在北辰皇室的教育下完全明白了这一席话的用意。
她只是一个会跳舞的女人，夜璃呢？夜璃虽非北辰嫡出公主，但是她上战场，商国事，入圣皇宫，四绝之一，随便拿出一个都是能让她被立为皇储的资本。
但是这样的夜璃，她的根不在北辰！先皇的意思是要把夜璃锁死在北辰，让她一生都为北辰奋斗。
要留下出生并非皇族嫡系的夜璃让她为北辰所用，就要让她觉得亏欠。
亏欠谁？
怎么亏欠？
郡主？皇子？开什么玩笑？！
那些心思多的庶子庶女夜璃压根不会多看一眼的，所以选择很明显的只有她和太子夜修。
太子不能被动，那就只有自己。
十二岁的昭瑰公主，北辰真正的嫡出公主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立下前往西陵助北辰一统的誓言。
“昭瑰愿助我北辰一统江山！”
这一场局先皇设得很好，她也配合的很好。
只是，她不懂离开之前，为什么老师传授最后的流光贺千影会将最后的一阙教给她。
明明夜璃的资质更加合适。
老师临终前也没有给出解释。
只说“贺千影……你们二人同在，即可流传，若有一亡，便也从此失传吧。”
可惜内心她还是自私的，她将夜璃逼上了只能与北辰誓死站在统一战线的道路，还托付她照料自己的心上人。
心上人呵……
将霓裳羽衣拿了起来，细细端详一遍，千雪羽缓缓闭上眼。
“姑娘，是否要开始了？”
窗外雪落纷纷，依稀仿佛是北辰帝都的风光。
千雪羽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也好。”
这个天气……好像也是那个姑娘笑着给自己插上一根宝石蓝色的簪子，声音清澈悦耳“琛是美玉的意思，璃是漂亮的琉璃饰物，阿琛，你是天下间的至宝。”
……
夜璃绞尽脑汁，将自己脑子里能想到的战后民生改善的计划点全部罗列了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晃悠着走出房间，眼前冷不丁多了一张脸，夜璃嘴角一抽“大晚上你搁着吓我呢？”
月影揉揉脸“主子，您一下午啥都没吃，我这不是担心您吗？”
夜璃嘴角一抽“所以你就两只胳膊提着两只爪子来这里担心我了？”
一点吃的也不带！好吧，没有吃的，水呢？
水总要给一口吧？
水也没有？这是打算直接耗死她？
夜璃有气无力地瞪着自己不着调的手下。
月影揉揉脑袋“这也不是……我忘了！您等着，我马上回来！”
“行了。”夜璃扯住她“等着你回来我能饿到阎王殿去，走吧，咱们去找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