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他阿璃的责任，凭什么要阿璃担着？
大长老即便不知道苏奕在想什么，但是看到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雪山神令上，透着毁灭的欲望，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塔主可要三思，如今雪山神令是神女的东西。”
这句话让苏奕目光一深，随即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你们雪山神宫最会做的就是端着这副悲天悯人的态度，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大长老喝了一口冷茶，笑而不语。
苏奕已经走了出去。
“长老，就这么任由他在雪山神宫放肆么？”冰决皱着眉，问道。
大长老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雪山神令“如今的放肆，焉知不是最后的垂死挣扎？”
冰决眉心一跳，不敢再多问。
夜幕低垂，皓月当空。
夜璃坐在偏殿冰冷的玉床上，周身是雪山神醉的清香。
从一开始闻到这味道情绪起伏的厉害，到现在已经能够淡定的躺在床上仔细回味雪山神醉的味道，夜璃发现自己的适应能力还真不是吹的。
翻了个身子，她忽然坐了起来。手搭在问情上，最后又放下去，感觉没什么必要。
“来了？喝杯酒再走还是我送你走？”
一身白衣的青年就站在她不远处，月色下，他容颜如玉，身姿欣长，美好的像一幅画一样。
从初见这个人，到现在他永远是这样不变的风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师兄。”
容晔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上一杯雪山神醉，也不看她，只问道“从前我问你到底为什么选择苏奕，你只是指着我说就是这个原因，现在能说明白了吗？”
夜璃斜斜的靠在枕头上，目光淡淡的，姿态却慵懒极了，声音也跟着是漫不经心的随意“这种问题啊，怎么会有一个确定的回答呢？师兄不也明白吗？”
容晔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一向是一个情绪内敛的人，这样情绪外泄的举动还是第一回，夜璃看着，怔了怔。
“我想从你口中，明明白白的听到那个答案。”
“因为你像云轻水。”夜璃道。
看到容晔就会想到云轻水。
从里到外，从气质到容貌这两个人都太过相似。
“所以你最初对我的照顾也是因为云轻水？”
“是。”
容晔的手缓缓捏起。“她知道吗？”
“我的事情，她应该都知道。”夜璃目光淡了淡“但是她的事情我至今没有弄明白。”
容晔薄唇紧紧抿起，或是因为不甘，或是因为希冀，问道“若是没有云轻水，你会选择谁？”
夜璃意外的看他一眼，答案却是毫不迟疑的“苏奕。”
容晔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
“这个回答也要师妹解释原因吗？”
容晔张开嘴，想说不用，可是夜璃这个一直喜欢顾左右而言他，从来不喜欢正面直对问题的人，这一次却回答的很快。
“因为我喜欢的人就该是他那样的。云轻水是例外，但师兄不是。”
云轻水是她机关算尽的唯一例外，这一点连苏奕都比不上。
容晔手虚合成拳，自嘲的笑道“我曾以为你对其他人那样的态度，对我的态度又分明不一样，该是和我一样的。”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放弃的原因。
“师兄误会了。”夜璃道“不过真的说起来，我对师兄也不算多么特殊不是么？不至于教人误会才对。”
迎上少女清澈冷冽的眸子，容晔居然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感觉说出口。怎么说呢？
在心上人面前，她一点点的异样你都会记得分明。
她怎么会理解。
圣皇宫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说什么做什么，对他是如何，对别人是如何，他记得清清楚楚。
又怎样将这种隐秘的，不堪的，曾经偷偷欢喜的感情说出来？
夜璃对他不算多么特殊，但是比常人要好一点不是吗？
就这么一点点的好，就能让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放不下。
容晔手中的酒杯骤然碎裂“原来这就是自作多情。”
夜璃挑眉，她不是很能理解容晔的感觉。
因为原则上她不会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说到底她的本质就是自私的，需要别人先对她示好，她喜欢才会拿出同样的感情去对待。
只有云轻水是这个例外，即便她没有对自己示好，她也是自己捧在掌心的女孩。
“若是之前师妹有什么举措让师兄误会了，师妹在这里说一声抱歉。”夜璃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却也想不到自己哪一点对容晔的举措能让他误会这么深了。
“可是师兄……”夜璃笑道“若说特殊，当时我对苏奕的态度不是更好吗？”
容晔缓缓扯出一抹笑来“她说的对。”
夜璃不明所以。
“你果真是命定的帝王。”
夜璃笑意一点点退却。
“阿璃，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的笑自己都忘了初衷是什么？”
夜璃抚摸着腰间的问情，目光深深。
“冷血无情，多变诡谲，手段强硬，心怀天下却也刚正主杀伐……”容晔站起身“我不会再帮着师尊了，东离与圣皇宫会彻底决裂。”
夜璃一愣。
“但是阿璃，你小心苏奕，他是圣皇如今最优秀的儿子，焉知他到底在想什么，人人都说龙凤呈祥，却不知道这两种神兽不能共存，但凡龙凤相争必要一方血液流尽而亡……”
夜璃打断他的话“师兄到底想说什么？”
容晔垂眸“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是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的妻子这个位置，永远等着你。”
之前他以为杀了夜璃自己就能斩尽这些情丝了，直到天一蚀骨毒将卿墨彻底腐蚀，看着卿墨彻底消亡，他才察觉自己无法接受夜璃这样离开。
苏奕如果无法保护她，那么自己抢过来不也是应该的吗？
夜璃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玉床上，思索着容晔这些话的意图以及原因。
容晔怎么会忽然与圣皇宫分离？说什么他发现自己才是这天下之主想要弃暗投明这种鬼话，夜璃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在这种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对君主的要求之下，她诚然绝不是一个明君。
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夜璃想不通，最后眯起眸子，手中一道冰刃凝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