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雪山神宫的选择没有错。”苏奕道“他们选择的是你不是云轻水。”
却不知道云轻水截下这一切，甘愿奔赴黄泉之路。
夜璃彻底闭上眼，“原来如此么。”
一个让着一个，留下这种结局。
“苏奕。”她说“我说放下了就是放下了，我喜欢你，但是……”
云轻水的位子始终无人可替。
苏奕坐在她旁边，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外面飘起了大雪，忽然想起那一年西陵也下了好大的雪。
一身水蓝大氅的女孩蹲在雪地中，一双大大的眼睛，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已经可以窥见未来的绝色姿容，手中是一盏白色的灯笼。
她旁边的少年问道“怎么在这种日子点白灯笼？”
“为了等一个人啊。”
“很重要吗？”
“轻水是最重要的人。”她眼中的喜欢那么明显，好像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全部一般。
他躲在阴暗中，看着自己满身的污垢，忽然有几分妄想，若是这个女孩口中的人，眼里的人都是自己该有多好？
云轻水一直这么护着夜璃看似是夜璃的幸运，但在他看来，遇见夜璃才是云轻水的幸运。
可是他算什么？
他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暗中，像一只爬虫窥视天空的雄鹰一样，贪婪而渴望的看着他们。
她的身边不是公候王爵，就是翩翩少年。
他只是圣皇宫一个最卑贱的奴隶。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的声音忽然乍响在耳边。
“怎么跑了啊？我长的很吓人吗？”
“阿璃，怎么了？”
“那个人，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很久了，刚刚问一下他就跑了，真奇怪。”
“是么？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在意。”
“师兄太冷淡了吧，说不定是很重要的人呢？”
……
她大概永远不知道自己走到她面前用了多大的勇气。
夜璃当时是整个圣皇宫的公主啊。
“千绝塔塔主。”冰决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似乎是害怕把夜璃吵醒，冰决言简意赅，道“大长老有请。”
苏奕垂眸，收敛了眼中所有的光芒，再次抬眸，又是一片清冷淡漠“带路吧。”
“这一身绯衣不太适合我们雪山神宫。”除了偏殿，冰决便道。
“怎么，连本尊的衣服都要管了吗？”苏奕冷笑一声。
冰决淡淡的道“我们雪山神宫一向不喜欢这种鲜艳的颜色，但若是塔主执意如此，我等也无能为力。”
“你们喜欢的颜色……大概就是这种死人白？”苏奕轻嗤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尖锐与针对。
“塔主还请慎言。”冰决道“我们雪山神宫的白色不容人侮辱。”
苏奕瞥她一眼，不做他论“带路吧，正好本尊也有点事情要找你们大长老。”
一路往中央的殿宇走去，两边是冰砌的长廊。
看到大长老的时候，对方手中拿着一个东西，苏奕看到了，便是目光一沉。
——雪山神令。
最后一枚雪山神令居然被放在了大长老这里。
“塔主，别来无恙。”
“我们不久之前才见过。”苏奕一点也不乐意给这位面子。
大长老也不见怒火，只将雪山神令放在桌子上，淡淡的看向苏奕“想必塔主已经感觉到了我雪山神宫雪山神女的实力了。”
苏奕想到不过是修炼了不到一个月雪山神功实力就达到如斯境地的夜璃，藏在袖中的手暗暗的捏起。
这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峻。
夜璃的体质要比云轻水还要强横几分，一旦真的让夜璃练成雪山神功大成……
那么他算什么？
将近二十年的执着与渴望，触手可及了，又要剥夺吗？
“这是为了天下苍生，雪山神女必须挺身而出。”大长老轻轻地抚摸着雪山神令，道。
“为了天下苍生，就要让本尊的妻子变成一个无情无欲的战斗机器？”
大长老沉默片刻“雪山神功大成者，为了绝对至高的力量，自然是要断绝情爱，否则雪山神功为什么又被称为天下第一奇功？若不是圣皇宫一脉有特殊的体质，至今雪山神功大成者都无一敌手。”
“那是因为你们这见鬼的雪山神功谁大成谁就是傀儡！”苏奕咬着牙逼出这句话。“本尊绝不同意！只要有我在，阿璃的雪山神功绝不能大成！”
大长老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塔主情深义重，老身也很是敬佩，但是这世上的事情都是无常的，塔主如何能确定，神女就能按你所想呢？您也看到了神女的体质是最适合雪山神功的。”
“终于承认了你们就是在算计她么？”
从夜璃一而再再而三挑衅雪山神宫，在雪山神宫找上云轻水，雪山神宫的几位长老都无一质疑的声音这一点，苏奕就在怀疑雪山神功对夜璃有什么企图，就是没想到会是这种荒唐的想法。
居然是要夜璃取代云轻水成为那个所谓的雪山神女。
凭什么？！
“塔主，何苦来哉？为一人而牺牲天下人，实非大义之举。”大长老喝了口水，慢慢得道。
“这天下从不曾给本尊什么，本尊又为何要为了这天下而牺牲阿璃？”苏奕冷笑一声。
“既是如此……看来老身与塔主是真的说不通了。”
苏奕看着那枚雪山神令，冷笑不语。
“塔主如此言论，焉知神女大人与你是不是一样的想法？我们雪山神宫之所以选中辰月长公主，也是有另一方面的考虑的，她是能证大道的人。”
苏奕眯起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大长老再度喝了一口水“紫微星下，何来帝王？九五之尊，凤星食龙，翱翔九天，独尊九州。”
夜璃就是天下未来的帝皇！
“这是雪山神宫的批命，她是心怀天下的人。”
苏奕压下心头的不安，镇定地问道“既是如此，你们就该自信的等着不是吗？何来问本尊？”
大长老顿了一下，随即笑道“看来老身是真的老了……也罢，老身也不怕告诉塔主，神宫之前看到的这样的批命不假，但是现在，似乎有所更改，天象之上，帝星暗淡，不是陨落就是已经丧失为皇之心。”
苏奕目光沉了沉。
看来雪山神宫是不知道云轻水的死彻底让夜璃失去了对皇位的欲望。
但是云轻水的死并没有让夜璃卸下护住天下的责任感。
她确实是能证大道的人。但是，他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