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就是不能把话说的太绝对了。
你看看,现在他可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那一次之后每次圣皇给他们俩的任务,夜璃都会时刻提防他。
再一次圣皇授课的时候,询问他们谁愿意休息媚功。
四个人听到这个功法,都有一时间的怔然,容晔是排斥,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身份,他学习的永远是正统礼仪之法,兵法儒道,从无这些旁门左道。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没兴趣,媚功那里是男人能学的东西?也不丢了男人的脸?
宫千澈除了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以外,对其他的事情都是懒懒的,对媚功自然也没什么兴趣。
最后只有夜璃学习,夜璃这个人,她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愿意学,学起来的劲头不是努力,而是疯。
不把自己当人在学。
四个人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他经常听见夜璃做梦都在背书。
她的天赋实在比不上他们三个。
这也是他反感夜璃的原因。
明明是一个比不上他们三个的垃圾,居然一定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她配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夜璃能和他们平起平坐了。
这段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到他自己都不记得因为各种各样的比试自己把夜璃打了多少回了。
打多了也就烦了,因为夜璃是一个你把她抽到浑身是血她也不会哭着喊疼的人,她只会忍下来,然后下一次和你交手,时间能够延续的更久。
坚定而干净的目光让他觉得心烦。
重点是容晔帮着她,每次夜璃受了伤,被圣皇责罚,被自己欺负,容晔都会帮着她。
没有容晔,夜璃在圣皇宫的日子可以说活的跟地狱一样。
他有时候不满容晔对她的照顾,也会和容晔交手,但是容晔不是夜璃容晔是无论哪个方面都不比自己弱的人,他对容晔出手,十有五败,大多数情况两败俱伤。
但是这段时间过的又很快,快到他有点记不清夜璃什么时候开始没了真正的笑容的。
那时候他是真的没怎么关心这个自己一直讨厌的三师妹。
圣皇给他下达任务,让他用自己饲养的狮子咬死苏奕。
他自然是听从了。
放出狮子追咬苏奕的时候却迟疑了,他是知道苏奕与自己真正关系的。
正在犹豫间,他的兽场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没有被烙上“奴”字的小奴隶,将苏奕救下推出兽场,还用药物巧妙地将自己精心饲养的狮子撂倒了。
彼时不到尚且年幼的他不太明白喜欢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那个小奴隶与狮子搏斗的画面和狠辣劲很对他的胃口,他想将人留下来。
却不想救下来这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圣皇忽然找他有事,他回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被送往了乱葬岗,去找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一条来自玄武宫的服饰丝带。
玄武宫……
夜璃!
他对夜璃的恨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找不到人,给夜璃的暗示夜璃也似乎装着没听懂,他只能当这人被夜璃害死了。
苏奕假死的时候他特意问夜璃“你不觉得心亏吗?”
夜璃笑意盈盈的回他“生离死别人生平常,为什么心亏?”
生离死别人生平常……
你说,这样小小年纪就狠辣如此的女孩,他为什么不恨?
夜璃越是长大,就越是出色。
容晔对她的感情也几乎毫不掩饰。
她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的时候,他已经不怎么愿意和她对战了,但是习惯性的刺她。
圣皇似乎格外喜欢他们两个你死我活的相处模式,经常将他们排在一起执行任务。
顾渊隐约发现自己对夜璃的喜欢的时候,还是一次任务。
他们俩执行完任务,以为可以离开了,结果对手反扑,两人双双落水。
他不会水,差点被淹死。
夜璃水性是不错,却是受了重伤。
拖着伤口将他从水里捞出来,她自己也奄奄一息了。
顾渊想不通她为什么救自己。
少女却是剥了他的衣服,架起了一堆篝火,语气懒散,带着调笑的意味,表情却是认真的“因为师兄给了我那么多刻骨铭心的记忆,所以你只能死在我手上呀。”
火光舔舐在她精致的容颜上,少女那懒散的语气,略微认真的目光,微笑的神色。
顾渊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
别误会,不是心动,是他发烧了。
夜璃倒是没有悉心照顾他。
夜璃还没有温柔细致以及大方体贴到这个地步,她好好的嘲笑了这货一番,拖着生着重病的顾渊,惨无人道的赶路,找到了人家才给了钱让别人好好照顾他。
夜璃自己是不肯照顾他的。
用夜璃的话说,她又不是圣母,这货之前对自己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自己能救他都是仁至义尽了,还照顾?!那可要把自己感动到哭了!
这么恶劣的人,顾渊却觉得自己莫名的无法讨厌她了。
如果这最初还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后面对方入梦的时候他就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他的另一个师父西陵国师忽然和他说夜璃是自己的女儿,希望他照顾夜璃的时候,顾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前往南宫。
以另一个身份,和她再次见面。
但是大概是之前的身份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习惯了,他还是没法对夜璃像容晔那样温柔。
以至于无论是什么身份,夜璃都当他的表白是一场玩笑。
她越来越好,所以距离就这样被拉远。
再次以白虎印主的身份与她见面,夜璃眼底是一片冰寒与杀意。
他才恍然明白,这个人,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的人了。
越清晰就越不甘,越不甘就越清醒。
恨意和爱意浓烈至极的时候,宫千澈给了他真相。
像张纸一样一戳就破的真相。
爱的恨的全部化成了一个人,他们之间只剩下遥不可及。
她对容晔有愧疚,对苏奕有感情,他呢?
夜璃笑着叫他“二师兄。”
心里不是杀意就是利用。
他何尝不清楚……
“你效忠圣皇,无非就是换她安稳,不是吗?”他忽的想起云轻水的话。
那是第一个将他所有心思看得透彻分明的人。
“阿璃不会理解你,也不会爱你,却也不会恨你,对她而言,你只会是比陌生人更加陌生而疏远的存在。”云轻水平淡无波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