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好奇心害死猫。
蓼生满脸慎重,一再叮嘱:“神仙哥哥,里面的东西,可千万,千万不能打开看。尤其是在赵府,不然,唉,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倒让宋砚心痒痒的,无时无刻不在好奇,包袱里放的,究竟是何物?既然这般重要,蓼生为何要交给他?人生不解谜题,又多一样。
于是乎,在某一日,心痒难耐的宋砚,鬼鬼祟祟地探头一看,猛地关上门,悄悄打开包袱,结果,一望,呼吸一滞,原来,里面装的竟然全是……
画工精湛的,春宫图!
不幸的是,宋砚看图时,错了,是正要看时,却被赵锦发现了,这可就尴尬了,解释不清。
当时,赵锦的脸黑得,堪比包青天,只余一双眸子奇亮,甩袖气愤离开。为了弥补,顺带道歉,宋砚今日捧了盘点心,打算去赔罪。
房门半掩,赵锦正在看兵书,见有人叩门,道:“请进。”
点心藏在身后,宋砚轻声踏过门槛,走到案几前,道:“将军,我做了盘点心,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赵锦头也不抬,道:“不用。”
“可是,”宋砚稍稍泄气,“我做了很久的,而且,是第一次尝试。”他伸出手来,可怜兮兮地,“你看,由于以前没揉过面,我擀面时,梆子一锤打在手上,指头肿得老高。”
软磨硬泡许久,赵锦才勉强松口,只道:“我只吃一个。”
“一个也行。”宋砚高兴道,“我的手艺,保准不错。”他端上点心,努了努嘴,“将军,请吧。”
赵锦拿帕子擦了擦手,拿了个淡黄色点心,略微迟疑,咬了一口,尝了尝,宋砚满脸期待,等着他评价一下。不料,赵锦神色突变,表情僵硬,问道:“这是什么做的?”
宋砚心觉不对劲,愣道:“金钱柿啊,我拿这个碾成泥,加水,和在面粉里,揉成的小饼。怎么了?很甜吗?”
哪知,赵锦露出的肌肤上,手背、脖颈、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些红疹子,密密麻麻,一大片。随后,赵锦丢了点心,身上奇痒难忍,忍不住伸手去挠。这一挠,可想而知,疹子破了,流出血水。
宋砚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挠破。心中有个猜测,昨天在船上,他不吃柿子,之前爬柿子树,递给赵锦,他也不吃,难道……
“将军,你不会是对柿子过敏吧?”
赵锦不答,只觉得痒,很痒,浑身上下,到处都痒。如同有上万只蚂蚁一般,啃噬不停,四处乱爬,好痒啊。
见状,宋砚忙唤下人,让他去叫大夫。下人望了一眼,便急匆匆走了,回来时,手中拿了盒药膏,又带了一个人,对宋砚道:“宋公子,烦请回避一二。”说着,便推搡着将宋砚挤出去,“咚”地一声关上门。
原来,赵锦对柿子过敏一事,府中所有人,除了宋砚,都知道这事。是以,整个赵府,决不会出现,与柿子相关的东西。更别提,直接用柿子做的点心。但万事总有例外,赵二公子心忧弟弟,吩咐府中下人,一定要备好药膏,谨慎起见,就怕万一突发,像今天一样,能及时应对,让赵锦少受点折磨。
本是来赔罪,结果,反倒又落下一桩罪孽。宋砚仰头一望,重重叹气,回房反省。
翌日清晨,宋砚才得以见到。他又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打算去看望赵锦,顺带,再次赔个罪。赵锦正披着外衫,坐在窗边,往外看。宋砚走过去,道:“将军,还没用早膳吧?我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做了碗粥,这个你以前吃过,应该不会有事了。”
他赔罪道:“昨日一事,对不住,我不知道你对柿子过敏。唉,都怪我,太过粗心,竟从未发觉,明明端倪那么多,我常吃柿子,你又从来不吃,我早该发现的。”
赵锦淡声道:“不必自责。你本是好意。”
宋砚道:“话虽如此,好意不假,但我的确做错了事,两者不矛盾。将军,喝粥吧,待会儿就冷了。”
“嗯。”赵锦颔首,接过瓷碗和勺子,喝了一口,赞道:“味道很好。”
“真的吗?”宋砚眼睛一亮,喜道,“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可以吗?”
赵锦一愣,轻轻点头。算作答应了,至此以后,宋砚果真一改晚起的习惯,日日早起,为他做粥。然而,这件事坚持了不到一月,就无奈放弃了。毕竟,早起于他而言,是在太痛苦了。损神,损身,亦损心。
见他委实痛苦,赵锦便告诉他,天天喝粥,腻了,日后不必再做。宋砚如获大赦,终归回归晚起生活,只是偶尔地,心里有点愧疚,觉得这罪,越赔越深。
这些日子,在赵府呆了有几个月了。与赵家二公子,赵文均之间,宋砚尽量避着他,能不碰面,就不碰面。然而,毕竟住在东院,这位二公子,又是个爱弟如命的,只要赵锦在院子里,他起码两日来一次。日子久了,少不得要撞见,不得不说上几句客套话。
宋砚觉得有一点奇怪,几番接触下来,觉得此人性子颇好,对宋砚暂且不提,他始终认为,这人是个祸害,自然没好脸色。但他待下人亲切,不衿骄,很是温和有礼,心地善良,出手又大方,为人处世不错,总之,是个很好的人。
怪就怪在,那天下令杖责的事,实在不像他会做的事。
赵文均或许会下令,差人来恐吓他几句,或是暴打一顿,但决不会下此狠手。一百棍子啊,需知,打下去,这人就没命了。
思来想去,总觉得怪怪的。但是,这事又不好直接问他。况且,他亲哥哥的话,能有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