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暂且听我说一句,”宋砚叹气,扶额道,“我确实不知这条路对不对,但眼下,好似除了这条路,我们别无选择。所以,我也不能担保你们的性命。”
“啊?不是吧!”
“对呀,公子,可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你既然能将我们从关着地方带出来,这是座山对吧?自然也能将我们带出去。”
“公子,你一定能救我们的!”
眼见话头又倒走回去,宋砚转身,重重叹气,望着赵锦,神情无奈。本是好意救人,结果,却搞得像必须救他们一样。若是顺着这条路走,没能出山,怕是要落得个万人指责的下场。
宋砚求助地望向赵锦:“将军,怎么办?走还是不走?”
赵锦看他:“你觉得呢?”
“嗯……”宋砚道,“我的直觉又告诉我,应该没问题吧?”他说得半信半疑。
“好,”赵锦沉吟片刻,颔首道:“走吧。”
“那好吧。”赵锦一锤定音,宋砚当即拍板决定,对众人嘱咐几句,譬如“我不敢担保这路一定对”、“慎重考虑”、“或许是白走一趟”、“瞎兜圈子”之类的话。然而,无一例外,没有一个反对声,皆是说“听公子你的,我们都相信你”,意见统一,这倒说不上是好是坏。
临走前,宋砚绕回石碑处,拔掉两支龙凤红烛,吹灭它,抬脚狠狠一踹,踢翻这块石碑,石碑碎裂成两半,纷纷扬扬地,从断裂出处撒出些粉末来。宋砚捂鼻,倒退几步,挥了挥手,又将香火坛倒扣到地上,厚厚的香灰粉,埋在土里,这才动身离开。
众人相互搀扶,紧紧围作一团,并未太过分散,赵锦殿后,宋砚探路,二人护着里面的人,往唯一的那条,漆黑一片的道路走下去。
路上,时不时有胆小的姑娘,踩着石头,不小心一个踉跄,哭天抢地,说:“骷髅!这儿有骷髅头!”
宋砚走进人群中,借着月光,俯身一看,叹气道:“姑娘,被虫子搬空了的石头而已,不必惊慌。走路当心点,别再踩到就是了。”姑娘擦了擦泪水,点点头,楚楚可怜。
这茬过后,宋砚又继续探路。说来也怪,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前方便出现一道光亮,随后,这光越来越亮。直到这时,已经到了“神女山”山口,皎皎明月,成了皓日当空。明明山里是黑夜,如今出来了,却骤然成白天。这样看来,他们进山,也没多久。
趁着白天,护送这些人回家后,剩下无家可归的,便送到官府,暂时寻个落脚处,等以后再想去处。
二人回到赵府,赵锦自然有要事处理,宋砚闲人一个,便回房打了桶热水,洗了个热水澡,脑中事情,暂且抛之。由于太累了,昏昏沉沉地,小憩了一会儿。睡梦中,好像听到有敲门声,不真切,又以为是梦,便没管。
哪知,耳畔传来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这脚步,沉稳有力,很熟悉。经过赵锦教导,宋砚辨音能力,较之从前,更上三层楼。稍稍分辨,就知道,这是赵锦来了。
等等!赵锦?!
宋砚猛地睁眼,豁然清醒,连忙站起身,一脚跨出木桶,正欲拿衣裳,不想,脚步声已逼至身后。他僵硬地扭头,正好与赵锦四目相对。
赵锦满眼错愕,视线缓缓下移,耳尖微红,立即背身,轻咳一声道:“不成体统!还不快把衣裳穿好!穿好了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咳咳!好!”宋砚立即应道,缩回木桶里,等赵锦离开后,才拿衣裳,穿戴整齐后,绕出屏风。
赵锦负手而立,打量一番屋内陈设摆放,眉宇微露嫌弃。宋砚上前,小心翼翼道:“将军,你找我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便望见桌上放着把青伞,惊道:“这不是我的伞吗?”他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昨天落船上了!这是船家送回来的?”
赵锦颔首道:“嗯。”
“诶?这又是什么?”宋砚讶然道。
桌上除了有一把青伞,还有一个木托盘,上面放有一件衣服。赵锦不自在道:“前些日子,梁垣国送来一匹布料,说是刀剑难划破,是以,我命人做了两身衣裳。一件给了兄长,一件,咳咳,给你。”
“这……太贵重了吧?”宋砚迟疑道,“要不,将军你还是给赵二公子吧。他毕竟是赵府人,赵府势力虽大,仇家想必亦不少,他不会武功,留着防身较好。”
赵锦道:“衣裳已裁好,是按你的身量做的,二哥他,穿不了。你若不要,便丢了吧。”说罢,转身就要走。
宋砚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讪笑一声,急道:“那怎么行!将军一片心意,怎能丢掉!我只是担心,这样的好宝贝,送给我可惜了。既然你是特意为我做的,其余的,那就都不重要,将军的好意,我肯定要接受。”
赵锦微恼,瞪了他一眼,斥道:“腰带松了。”随即,抽出衣袖,摔门而去。
条件反射地,宋砚低头一看,果真松了。又抬头一瞧,房中哪还有赵锦的影子。不禁轻笑道:这人,可真是个别扭性子。
光阴似箭,眨眼间,又过了一月。前些日子,蓼生拿了个包袱,神秘兮兮地,来到赵府。嘱咐宋砚,说道:“神仙哥哥,这里面装的,可是我的身家性命,今日,暂且托付给你,你可一定要保管好。就几天的功夫,过几天,我再来取。”
宋砚问他缘由,蓼生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让他不禁怀疑,这孩子,不会是偷东西了吧?心里这么想,嘴上便随即问了,好在蓼生再三保准,说包袱里的东西,绝对不是偷的,也非抢的,是他自己的,宋砚这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