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大将军归来
笑九丘2020-06-12 18:544,615

  傍晚,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的薄纱,将天将地将江河将山岳草木皆笼在一片明辉艳光中,飘移的云彩在江面投下婀娜的影,徐徐江风拂过,与水草、苇影和着暮歌摇曳起舞,波光粼粼中渗出那壮丽妩媚。

  一片白帆轻轻破开那袭轻纱,轻盈的仿似游弋于天地间的一片白羽,又迅疾如一道白箭飞过江面。

  江边,有人匆匆赶路,偶一抬首间不由被这瑰丽的晚霞江景所惑,停下脚步,目光迎着那片白帆。

  渐渐近了,舟头一道浅绿身影矗立于这绯芒霞光中,分外鲜明却无违和感,这满天满地满江的艳色仿就是为他而生的,有如蒙蒙红雾中凌云挺立的苍翠玉竹,绮艳华丽中更添一份清绝,如画的暮色瞬间鲜活灵秀,江边的人只觉又重返了人间。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流水上,整个江面变成了紫色,天边仿佛燃起大火。

  但当江边洗衣服的妇人们目光接触到舟上之人时,都会忍不住浑身一震。

  只见那男子身穿一身深绿色的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男子静静的赏着江景,又仿佛在想心事。

  待得他偶然回过头来,那一袭绿衣和衣服主人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便猛然砸入江边妇人们的眼中:

  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光……他的身上,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浣衣的妇人们交头接耳,猜测着这男子是何等来历。她们都是江城本地人,什么样的贵族人家官府老爷们也见过些,却从未见过如此气度不凡的男人。

  男子已然不算年轻了。虽然外表依旧俊美倜傥,眼角微微的皱纹却已出卖了年龄。像其它四十多岁年纪的男人,也很少有他这般矫健的身手,和雄壮的体力。

  他身上带着很重的肃杀之气。

  实际上,他也的确是刚刚才从战场上回来。大帅麾下的威武大将军,在呜呜的号角声中,旌旗猎猎,战鼓雷鸣,虎狼之师;兵锋所指,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背水一战,置死地而后生……

  如今总算是,功成回乡了。

  当年无意中收的弟子,听说如今已经成为了大顺朝的朝廷栋梁。

  而当年深恋过的女子,而今却在何方?

  她那时候被家人逼迫下嫁给他人,这些年,她过得可好?想必早已是……子女双全了罢。

  不知不觉沉思间,轻舟已悄然靠了岸。

  “白将军,好久不见!”

  岸上已早有人在候着了。

  等候的人是一名年轻的贵公子,他穿着一身月牙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那衣服质地很好,应该很名贵。

  长发如墨散落在月白的锦衣上,只稍微用一条银色的丝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但整个人却给人感觉器宇轩昂。

  他极客气谦逊的向舟上男子施礼,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暗藏着光芒,紧紧地盯着来人。

  男子一身天生的贵气,座下一匹乌黑油亮的高头骏马,两排士兵尊畏的簇拥着他。

  这名年轻男子,正是大顺朝的大皇子武王殿下。

  轻舟上的人身形微动,也不见他如何发力,人已稳稳当当站到了岸上。他抱拳回礼道:“白起一介武夫而已,殿下亲自迎接,白某愧不敢当啊。”

  武王含笑望着眼前的男子:“能来迎接大顺朝赫赫有名的战神,该是本王的荣幸才是。请!”

  他一摆手,手下士兵早牵过一匹马来,乃是浑身如雪不掺一丝杂色的白马。马身高大,阔额宽颌,俨然是匹极上等的宝马!

  名将爱骏马,宝刀赠侠客。

  那名叫白起的男子终于微微动容了:“好马,多谢王爷厚爱。”一个翻身跨上了马背。

  武王笑了!

  威武大将军要回来受封赏了,父皇为表重视,特意派出他这个大皇子来迎接,手下谋士都劝他借机与白将军交好。

  但此事说着容易。战场上下来的战神将军,送金银财宝,那是绝对看不进他眼里的;送美人?据说此人洁身自好不好女色,从不亲近女人。

  怎么才能打动他?武王最后拍了板:千金购置一匹名马相赠。

  对经常打仗的将军来说,没有什么比瞧见匹宝马更令他心动了。于是这个礼物,一下子便送进了大将军的心窝里。

  武王殿下与白起将军策马回城,总算到了武王的王府。

  此时天刚落黑,但王府花厅内早已客满。别看人齐客满,整座宴厅,竟是鸦雀无声,一个个正襟危坐,敬候武王出厅会客。尽管桌上酒菜香味扑鼻,有谁敢去多看一眼。

  其实江州一带的达官豪富,对堂堂武王岂有不巴结之理?更何况能一睹传说中的战神容颜呢。像这么大规模的寿宴,理应设在中午,但王府管家冯才告知众人,大将军晚间才会降临。于是王府竟定于夜晚宴宾。

  于是江州的达官豪富们,也俱纷纷应召,乘车坐轿而至。当晚,来宾竟达到了冠盖相接的盛况。

  武王王府前的大街上,车、轿排列几达半里之长。这真是自古官大少寂寞,趋炎附势皆亦然。

  武王府的洗尘宴,便设在府内的南花厅。

  花厅里排列两排八仙桌,八道六寸平盘“四干四鲜”为首,又有八道八寸平盘“海米烧芸豆、大虾拌黄瓜、碧岭金蝉、琉璃山药、水晶蜜桃、翡翠桃仁、盐卤水晶鸡与海蜇炝菜花”已经上桌,芳香扑鼻,甚是诱人。

  来客大都知道,武王府的厨子乃是李昭仪求圣上赏下来的御厨,善制宴。全宴共有三十六道菜,道道鲜美,风味各异。现在上了还不足一半,完全品尝过的人微乎其微。这次有机会品尝到王府全宴,人们都感到极大荣幸,一个个早已迫不及待了。

  白起大步流星跟随武王回府。武王的王府修建得极为精致大气,长长的游廊,用了黑漆雕花的柱子,种满了藤蔓。

  两旁的屋子,亭台楼阁十分赏心悦目。甚至雕花的窗户上,也镶嵌了琉璃彩瓦。里间都是成套的黄花梨木和各色名贵木材家具。

  刚刚走进南花厅,管家大声喊道:“王爷驾到!威武大将军到!”众乡绅立刻一片喧哗,纷纷躬身致礼,将二人奉为上座。

  这时有两个曼妙女子,一穿紫衣,一着红裳,在十来个手持琴瑟的侍女簇拥下,向他们走来。

  “妾身见过王爷……”那两名女子齐向武王福身施礼,她们身旁的那群侍女也急忙恭敬的行礼。

  武王淡淡的点点头:“开席吧!”

  随着武王这一声令下,南花厅顿时热闹起来。

  那两名女子便弹琴助兴。其中一名女子眉目含情,肌肤瓷白,身材高挑。另外一位妖娆妩媚,身材丰盈,玲珑浮突。两位美人一清瘦一丰腴,平分秋色。

  女子自侍女手中接过乐器。只见她们玉手轻扬,只见那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风快的弹奏着,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

  大厅中回荡着琴瑟之音,那样的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清逸无拘;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威风,那样的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那样的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

  时而琴音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瑟音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瑟音激扬,时而琴音空蒙。

  琴与瑟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大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

  一曲终了,所有人拍手叫好。武王瞥见白起似有所思的模样,遂微笑说道:“这两位佳人,乃是乐府的琴瑟教习娘子。紫衣者名薇露,红衣者名红芍。将军看她们今日弹的可还好么?”

  白起恍然回神,含笑道:“两位娘子弹的甚好。竟令白某想起了一位故人。”

  众在座的乡绅官员瞧着武王有心撮合,遂趁机起哄:“这便是缘份呐!佳人正该配英雄!”

  “正是,那二位娘子如此美貌,看白将军也是动心了吧哈哈!”

  ……

  众人识趣捧场,武王心情舒畅,朗声长笑道:“看来是众望所归呐。本王今日便做个媒,做主将这两位娘子送给白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白起不妨随意夸了一句,竟然便要有家室之累。他哭笑不得,施礼说道:“王爷。”刚要推辞掉,谁知那弹琴瑟的两女子早已惊喜交加走了上来,娇羞不已的谢恩了。

  武王哪里肯让他推掉,使个眼色,两女立即一左一右搀扶住了白起臂膀。武王笑吟吟道:“白兄英武过人不恋女色,可是总得有人端茶倒水,随身伺候吧?”

  “白兄若不收下,想是嫌弃她们粗鄙,不堪使唤了。”

  谁说武王不善言辞的?这位王爷想做成什么事情时,那才是猴精猴精贼能说呢。这不,开始还是白将军,这会俨然已经开始称白兄了!众宾客见状,均不由自主的腹诽不已。

  白起无言以对,只得谢了。

  但他眼前却闪现出另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眼瞳中总是带着淡淡忧伤,脸庞瘦削,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目光温婉柔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纯味道。

  她的笑容犹如世间昙花,释放幽静音律,绝美,倾入人心 ,有一种圣洁之美,令人一眼就将她铭记于心。

  那样的女子,又岂是这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

  见大将军收了美人,众人立刻起哄恭喜,接下来又是好一番热闹。最后宾主尽欢而散。

  夜已深了。

  醉醺醺的白大将军,被两位新收的美人左右搀扶着进了屋子,便将此处算做了洞房。但他表面醉了,心里却清楚的很。

  一关上门,美人正要上来为他宽衣解带,却被他粗糙的大手将自己的衣服夺回,一骨碌栽倒在了床上,随即鼾声大起,睡死了过去。

  薇露与红芍面面相觑。她们在乐府里伺候贵人时,男子们的德性都是那般急色,哪里见过这般的大将军?

  不是说这将军都没有女人吗,怎么在外打仗都旷了这么长时间了,还还对她们俩毫无兴趣呢?

  两位乐府娘子又是委屈又是失望,只得守着鼾声如雷的白大将军胡乱睡下了。

  次日清晨,武王又早早摆下丰盛的早饭,请白起入座。白起趁机问道:“王爷可认得朝里一个小官,叫做夏末的?”

  恩?一口汤包立刻定在了武王口中。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将包子咽下道:“本王认得。白兄也认得夏大人?”

  夏……大人?

  这混小子,只说自己在朝里当了个小官,弄得白起也以为这个弟子混得不怎么地。白大将军微微皱眉:这厮,又搞什么名堂!

  能叫当朝王爷称呼一声“大人”,他肯定不会是个小官呐!自己当年离开夏末时,他才年方十岁。

  十岁的稚子小儿,如今到底是什么地位了?白起心里有些急切了:“夏末……大人,他现在担任何职啊?”

  武王早瞧出来些端倪。他答道:“夏末大人当年科考第一,圣上亲口赐他玉面状元郎之名,如今官拜我大顺朝户部左侍郎。”

  一言说罢,白将军呆了半晌。突然,他砰地一拍桌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好个兔崽子,果然不枉我当年费力教他武功!”

  对面坐着的武王,不由得默默为他流下两滴冷汗:白大将军是高兴糊涂了么?人家小夏侍郎参加的是科考,跟武功有个鬼的关系啊……

  “十年前我就看好他,像个做官的料。如今果不其然!”

  十岁的男娃娃,您老就看出来他要当官啦!

  武王见他如此失态,不由扶了扶额:这还是那个令西戎闻风丧胆,旌旗一到便叫敌军屁滚尿流的大顺战神么?

  “小崽子,有两下子!”白大将军高兴完了,下了个定论做结束语。

  武王无奈笑道:“还请白兄慎言呐。夏大人好歹也是户部左侍郎,总要有为官的体面。”

  白起连连称是。武王忽然想起线人的密报,便想做个顺水人情。于是对白起说道:“据说,夏大人最近似乎开了窍,在纠缠唐尚书家的嫡小姐。这小姐却是定了亲的,马上就要成婚了。夏大人此举却有些欠妥了。”

  “这小子。”白起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他停下了:“王爷,您方才说他纠缠的谁家小姐?”

  “户部尚书唐庭之。说起来也是个有些才干的,只是为人太过势利凉薄了些。”武王直言不讳的说道。他很看不惯唐庭之。

  “唐庭之。”白大将军口里默念两遍后,忽然脸色大变!

继续阅读:第六十一章 唐衣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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