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面摊大娘?她又与你说了什么?”
看他的样子,颇为茫然,倒也不像是在欺骗她一般。
在这般问以后,固然辰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亦猜到了一些事情,为了不让柳夭夭对他的误会更深,他便又道:“本王的确是吩咐了那些小贩,将一些吃食与新奇玩意儿交给你,但却并非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不过是本王看见什么,觉得你会喜欢,才让他们代为转交便是了。本王知道,若是本王亲自给你,你必定不会收下。”
说着,他看了看她手中提着的莲灯,倒是觉得这莲灯与现在的她倒是相配的很。
也不知怎么了,他竟然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件事来,他忽然缓缓道:“看着你手中的莲灯,本王便忽然想起少时的一件事。记得还是在京城上元佳节,那时本王还不过是先皇的一个皇子。本王带着仆从在热闹的街上散心,偶然间瞥见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姑娘,一手提着一盏精致的莲灯,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正逗着身旁的丫鬟,两人看上去都颇为开心的很。”
他也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这件事,这明明已经是极为久远的事情,若不是今日忽然想起,怕是早就已经被遗忘在了记忆深处。
而柳夭夭在听了他方才解释的话后,则一直都在想着,既然面摊大娘并非是辰王刻意安排,那大娘所说之话,应该并未骗她才对。
而大娘曾说,说不定她便会在花灯佳节上遇上她的有缘人,可如今她所遇见的,却偏偏只有辰王。
莫不是,辰王当真是她的有缘人?
只是,若是她的有缘人,为何前世的辰王,却并不肯爱她?还让她那般凄苦的活着?又那样悲惨的离开世间?
而正当她对这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却听闻辰王说起了这些,就见她顿时一愣,眼中显现出了震惊与预料不及。
待她眼中的震惊褪去,她又眼神复杂的盯着辰王看了许久,这才问道:“王爷,你为何想起这般久远的事情了?这于上元佳节之中,不是件极其寻常的场景吗?为何王爷偏巧就记下那一幕了?”
她未告诉辰王的是,他所看见的一手提着莲灯一手拿着糖葫芦逗丫鬟的小姑娘,正是当年偷溜出府的她。
她亦是在那一次之中爱上了辰王,可她原以为,辰王并不记得她才是,亦没有注意到隐没在人群之中的她。
却不想,他竟然记下了她,还将她留在了记忆之中。
只是这一刻,她并未觉得高兴,反而觉得讽刺的很。
明明从前他有数次机会能对她说出这番话,他也有数次机会能想起这从前的过往,可他偏偏却是在这个时候想起,这无疑是又在她的心上添了一道伤痕。
可辰王却不知她所想,亦未在夜色之中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继续说:“本王也不知道,恐怕是因为在那些人之中,就唯有那个小丫头笑的那般灿烂吧。本王到如今想起来,也只觉得,她那笑天真无邪的很。想必,她肯定过的无忧无虑吧。”
这般说着,辰王似是被记忆之中的笑脸所感染,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
然柳夭夭听了他的话,心中却犹如被针刺一般,她亦想问问辰王,他是否在嘲讽于她?
他做了那么多伤她的事情,竟还觉得她会无忧无虑?
她倒是想要从前那样的生活,只是需得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而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泪水在她未曾留意之时,决堤而下,滴在了她的心中。
待辰王再转头看她时,便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可他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一边扯了衣袖慌张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蹙眉关切道:“夭夭,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本王又说错了什么话?”
他的确是说错了话,但并非只是刚才的那些话说错了,而是从许久之前开始,他就已经错了。
但错的远不止他一个人,错的还有她自己。
她想,若是当年她没有偷溜出府,没有在街头瞥见于人群、灯火之中的辰王,或许她便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又或者,当年她不懂情字是何滋味,亦没有为情执迷不悟的话,她亦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
“王爷,你可知当年的小丫头,早已不像幼时那般天真无邪,她早就尝到了情字所种下的苦果,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为她擦拭泪水的辰王,柳夭夭悲伤道。
闻言,辰王顿时一愣,震惊之色在他的眼底漫开,他这才知道,当年在街上看见的小丫头,竟然就是他面前的柳夭夭。
而在知晓这件事后,无边的苦涩在他心上漫了开来。
可是即便有所察觉,他却并不能说出什么,他心里亦清楚的很,若是他说了,只会让柳夭夭受更深的伤。
之后,他只能牵着柳夭夭继续往前走,而柳夭夭也仍没有挣扎,只是一边流着泪,一边随他继续往前走下去。
人人都道,若是心意相通,必然会得到所想要的幸福。
可她觉得,这对于她来说,却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与辰王之间,即便是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可他们之间的沟壑却仍旧存在,他们也依旧遥不可及。
但偏偏好笑的是,他们明明是注定了此生要背道而驰,但偏偏上天又不让他们分开。
即便她奔走天涯,她也还是会与他再重逢,他仿若逃不脱的宿命一般,让她不知该如何才好,亦不知这今后的结局又会如何。
等过了许久,辰王牵着她走回了她先前与碧桃落脚的客栈。
待她回房的时候,碧桃的房间仍旧熄着灯,她想着应当是碧桃应该还未起来,便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任由辰王进了她所住的房间。
待辰王在床边坐下,她轻笑了一声,忽然对辰王道:“若是早知道这般都不能从王爷手中逃脱,我就不该让碧桃陪我受这些苦楚了。这么说来,我还是牵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