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皇上问,柳夭夭抬眸慌乱了的看了他一眼,好似害怕被他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又好似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事情一般,她纠结了好一阵,
在她纠结之时,皇上并未催促她,也并未再说什么,只是拧着眉,沉默的看着她,等着她何时纠结出答案,再将答案告诉于他。
这便是皇上与辰王的最大区别。
若柳夭夭有什么不想说的事情,辰王知道了,他便会想尽法子让柳夭夭说出口来,可若换做是皇上,他即便知道了,也并不会强迫于她,只等着她自己开口,而若她一直都不愿说的话,他便再不会提起这件事。
柳夭夭自是知道皇上的体贴,也知道皇上对她的心思。
毕竟,就连一向迟钝的碧桃都看出来了,以她的玲珑心思,她又如何能看不出来?她之所以未提起,是不想所有人都尴尬而已。
毕竟她知道她自己的身份,亦知道,即便她与辰王没有半点关系,她也是不能与皇上在一起的。
就算她有时也曾觉得,皇上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人。
她有时觉得命运就是这般的可笑,明明皇上才是与她性格相投,且最懂她,给她最多耐心与体贴的人,但偏偏与她纠缠不休的人却是辰王。
饶是她万般逃离,却也是无法从他的手中逃脱。
不仅如此,如今她百般不想怀上辰王的子嗣,却还是没能逃脱,这孩子就如同辰王一般,他们父子像极了她宿世的敌人,非要生生世世的缠着她,也不知她从前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等过了许久,柳夭夭这才说:“何况,我已经知道,他并非是从前的辰王了……”
这般说着,她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在说到最后竟然没了底气,她唯一知道的是,到最后,甚至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可她虽是未听清,皇上却是听清了。
就见皇上忽的笑了一下,对她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他并非从前的辰王,何不放下之前的事情,与他重修旧好?我看的出,其实你对他并非只怀有恨意,其实你还对他留有一些不舍,对不对?”
这般说完后,皇上又补上了一句:“若非如此的话,你当初便也不会奋不顾身的救他了。若你当真恨他的话,想必你早就看着他死于山匪的箭下了。”
皇上当真是极其的了解她,短短的一番话,便说出了她全部的心思,这让她害怕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将她的心思藏起来。
只是,她虽是想这么做,可在张开了口后,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她心中清楚,皇上所说都是事实,就算她说些什么,能暂时的将她的这些心思藏起来,可终究有一天她的秘密还是要被他人所知道的。
所以,面对皇上所说的话,她唯有沉默以对。
除了沉默以外,她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既不敢承认皇上的话,又没有办法否认。
她曾经认为她柳夭夭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可如今看来,却也不过是在别人的感情面前,等换做是她自己的感情了,她便也变得优柔寡断,甚至还越弄越遭,将这原本就复杂的感情变成了一团乱麻。
想着这些,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而她,虽是什么都没有说,却还是从她的态度之中知道了不少事情。
本想装作早已释然,且不在意的他,还是在知晓了柳夭夭的心意后,感到心脏刺痛了一下。
此刻他也在心中不停的质问着他自己,为何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明明现今柳夭夭已经萌生了要放弃辰王的心思,只要他帮着柳夭夭将怀有身孕一事瞒下,且只要他再劝解柳夭夭几句,想必柳夭夭便会离开辰王,也会看见一直在她身后的他。
就如同小桂子所说一般,他是这万岐的君王,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是他想要却不能得到的?只要他愿意,不管是柳夭夭还是别的女子,都会被送进他的怀抱。
可他却偏偏要做什么君子,即便有私心,却也仍劝解着柳夭夭原谅辰王,想要他们两人重修旧好。
而到了如今,他的心已经被拧在了一起,他却还是没有想过要伤害柳夭夭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懂,为何他能做到这般光明磊落,明明在其他事情上,他都懂得用一些并不光明正大的手段。
而就在他这般想时,柳夭夭忽然开了口:“或许吧,或许是如你所说,我并没有彻底的恨上他。”
见她终于承认,皇上愣了愣,却只问她道:“那你今后打算如何做?原谅他?还是其他什么?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打算要怎么办?”
柳夭夭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要如何,她便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这才选择了失忆。我以为,只要假装忘记一切,便能忘掉过去。可谁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愿意为了我以他自己的血入药。”
明明柳夭夭已经决定,不再提起辰王为她以血入药的事情,毕竟每每她想到这件事,她的心便会更为难受。
每当此时,她的心中就会有两个声音出现,一个让她原谅辰王,借此忘掉前尘过往,就如同真的失忆一般,如此她便能真的活得幸福。可另一个声音却让她不可心软,又重蹈从前的覆辙。
这两个声音的说法都不曾有半点错误,所以她并不知该选择听谁的。
她害怕,若是她踏错一步,便又会像从前一般。
至于皇上,却是对于辰王以血入药一事,未曾听闻半点。
他便问:“以血入药?”
柳夭夭点了点头道:“我先前听碧桃说起,在我昏迷时,太医曾说,若以人血入药,想必能让我快些醒来,日后身子也能早些恢复。但就算不用人血入药,也没有多大影响。若是他人,怕是早就忽略了这荒唐的法子,可他却偏偏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