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像个分界线,书房里安静的慕云笙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闯进来、如同一头野兽一般的宁泽。
书房外,冲上来的关柏柏大力的拍着门,喊道:“宁泽,你出来,你别干蠢事!你快出来!”
宁泽背靠着门,侧目对外面说了一句:“柏柏,你省下力气,我不会罢休的。”
关柏柏有些绝望:“我说了我能处理!你快出来!云笙哥!云笙哥你开下门。”
慕云笙抬眸看了一眼宁泽来者不善的眼神,驱着轮椅到了门前对外面说:“别吵,下去等我们。”
关柏柏无奈了,她知道今天既是拦不下宁泽,也是阻止不了慕云笙与他谈话了。
真是……
她有些头疼了。
转身,关柏柏下楼去了。
她知道很快方韵就会回来。
书房里,慕云笙的轮椅退了两步,他看着宁泽:“你贸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宁泽:“来找你算账!”
他手里还抓着那件礼服,这时候狠狠的摔在了慕云笙身上。
慕云笙拿起来一看,脸色顿时变了,他沉下脸来:“柏柏的礼服怎么在你手里,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泽寒着脸一张俊脸说道:“什么意思,你该去问问你妈是什么意思。”
慕云笙面色更沉了:“你说什么?”
宁泽:“我想带柏柏去宁家,你不让,那柏柏在你们慕家就受了什么好待遇吗?我妈之前找她私下里谈的事,让我非常生气,但那至少是两个人私下里谈。你的母亲,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折辱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女孩儿,比起我妈,还是你妈更狠。”
慕云笙的手微微抖了下,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让自己冷静,问宁泽:“我妈做了什么?”
宁泽咬牙:“你妈给了她这件礼服,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礼服掉落,那时候你那位好弟弟慕祁风就叫人把追光灯打在她身上。要不是我在身边,要不是我护着,你能想象后果吗?她一个女孩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人嘲笑、拍照,你知道那会是什么滋味吗!”
宁泽说到后面气氛的大吼了起来,身子微微发抖。
他真的不敢想,要是今天他恰巧没去,也没有告诉孙家爷爷和李家爷爷说柏柏会去,她在那样的场合里,一个人不认识,没有人帮她,她将会留下怎样的人生阴影。
那可能是她一辈子的伤痛。
慕云笙手也轻轻抖了起来,他用力深吸一口气,努力睁着双眸不让自己显得狰狞狠厉。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会处理。”慕云笙看着宁泽:“今晚多谢你。”
关柏柏刚才还能生龙活虎的在外面说话,一定是因为宁泽护住了她。
宁泽面容冷且寸步不让的坚毅:“我来不是要听这个,我不缺你的谢。我要听的是别的。”
慕云笙心里的暗潮几乎压不住了:“你要听什么?让你带关柏柏走?趁我现在还没有发狂,我劝你闭嘴。”
他不可能让宁泽带走关柏柏。
宁泽却是笑了:“走不走是柏柏自己决定的,回来的路上我已经问过了,答案正如我所想但却不愿意接受的那样,她还是要选你。我无法干预她的抉择,但我要听你亲口说你会给她公道,不会让她受委屈,这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慕云笙:“我当然会给她公道,不会叫她平白受这委屈。”
宁泽:“即使对方是你母亲?”
慕云笙:“对你来说柏柏很重要,对我来说也是如此。我不会包庇我母亲,这件事,是她做错了就该她道歉,我会叫她亲口道歉。”
宁泽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好,我相信你是一言既出,言而有信的男人。不过,若你最终无法调节你母亲与柏柏之间的关系,我也可以帮你,我会带她走。”
慕云笙死死攥着轮椅:“我说过了,你不能带她走,这是慕家的事,我会处理好,也会护着她。今日的事慕家改天会送上谢礼,宁少爷请回吧。”
宁泽:“我不需要什么谢礼,我只要她好好的。”
他说完转身开了书房的门。
一下去,他就看到了方韵走进来,关柏柏正尴尬起身。
宁泽大步流星走到关柏柏面前对她道:“他说会替你主持公道,如果他做不到,就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我都会接你回去。慕家容不下你的话,宁家可以。”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方韵听的,方韵也知道。
等他走近,方韵攥着手说:“你自己都从宁家出来了,还想护着她?”
宁泽侧目看了她一眼,又冷又淡的说:“我从宁家出来是创业,不是和宁家断绝关系,况且您大概不知道,我母亲现在很喜欢柏柏,如果柏柏愿意,我母亲明天会亲自登门接她走。”
宁泽的话叫方韵怔愣了下,她无法相信宁泽的话。
关柏柏害的宁泽直接叛出了宁家,宁泽的母亲怎么可能还想让关柏柏去他家,然而宁泽的表情真是半分也不作伪,十分认真。
这叫方韵更乱了。
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被关柏柏给迷了眼了!
宁泽不再停留,跨步离开了。
客厅里,关柏柏站在那里低着头,方韵蹙眉走过去,气势汹汹:“我明明警告过你,你还是把他带回来了,既然你想鱼死网破,你的事我也会都告诉云笙。”
关柏柏抬起头来,水润的眸子里一如既往的宠辱不惊,没有一丝慌乱,她开口:“我不知道您臆想了一些什么罪名给我,但我做过的,我认,没做过的我一概不认,我对的起自己的心,所以您不用恐吓我。我能理解你怕我迷惑您儿子的想法,但我不能理解您为什么做出如此羞辱人的事。云笙哥是个很尊重别人的的人,内心深处藏着对每一个人的温柔,您这样的做法,真的让人难以相信您是他的母亲。”
她深爱之人的母亲,不该是这样的。
人家都说,孩子的一切看似和父母无关,又息息相关。
从小父母的言传身教一定会对一个人影响颇深。
关柏柏是被奶奶带大的,所以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和奶奶像的。
那慕云笙呢,这个在她看来很好很好的人,难道说所有一切只从父亲身上得来吗?
方韵被戳到了最不可碰的逆鳞,手抖的演起来了:“你太放肆了!我和我儿子的事,轮得到你来发言吗?”
手扬起落下,却也没落下,因为被关柏柏拦住了。
她不卑不亢的说:“云笙哥说过,不该挨的打不能挨,我觉得这一巴掌我不能挨。”
“没教养的摇头!”方韵简直气急了。
她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母亲说的教养是什么?是当众让一个女孩儿裸身被羞辱吗?”
听到他的声音,方韵身子僵了,关柏柏也放开了她的手,狼狈的低下头。
她仓皇的样子把让慕云笙心中一痛。
方韵脸色不好看,她转过身急忙对慕云笙解释:“云笙,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你不了解她,她这个女人呆在慕家,就是为了控制你。”
慕云笙深深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现在真的有非常非常多的话想跟自己的母亲说,但——并不想当着关柏柏的面。
他不想在关柏柏面前失态,不想露出难看的样子,也不想吓到她。
强忍着,慕云笙对关柏柏说:“柏柏,我刚才给爷爷打了个电话,你今晚能去爷爷那里吗?他在家为你准备了点心,你一定还没吃东西吧,去吧。”
关柏柏咬着唇,迟疑了下:“我……我想呆在这里,想听听阿姨说说我到底有哪些罪名。”
慕云笙目光沉静:“不听我的话吗?”
关柏柏心中微颤,犹豫了一下,难得倔强。
她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慕云笙:“我不想被冤枉,不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我听完我的罪行就走,接下来你们母子的对话,我不听。”
慕云笙的手大力的握着轮椅,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那就事不宜迟,开始吧。母亲,我给你控诉的时间,你说吧,她到底有什么罪,以至于你要这样做。”
刚刚在书房里里看着那件礼服,慕云笙久久不能平复。
他难以想象记忆力那个教他要尊重女性,爱护女孩子的母亲,今天会用这种手段去羞辱一个女孩儿。
那个曾经温暖又帅气,飒爽自由,让他爱上挑战自我的母亲,去哪儿了?
闪闪发光的记忆暗淡下去,母亲的面孔模糊了。
只剩下面前这个满脸怨恨的女人。
她是谁?谁把她变成这样的?
方韵看着关柏柏:“你真不怕?”
关柏柏:“事到如今,怕有什么用,您说吧,我要是死也得死个明白。”
她问心无愧,坦坦荡荡,真不怕方韵说。
而方韵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第一桩就是你贪图慕家钱财的事,钱多钱少不是问题的根本,根本是你这样做侮辱的是慕家,毁的是云笙的名声,我绝对不能容你。”
关柏柏蹙眉:“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这是什么莫须有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