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台手术交给别人,对于池清风而言会是一个更容易的选择,无论结果好坏,他都可以去做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不会对他们的关系有影响。
病床之上,苏霁月望向池清风,眼神中也带了几分犹疑。
在这个时候,她最信得过的人非池清风莫属,她相信他想治好她的心、相信他作为医生的能力,相信他一切的一切,可是她只是觉得她不能那么残忍,将自己职业生涯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
她知道他一向是责任心极重的人,如果这台手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苏霁月只怕池清风的心里会怨恨他自己,那会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苏霁月微抿了抿唇,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对池清风道:“池学长,要不还是请其他的医生给我手术吧,你之前不是答应过要做我的家属?这次就当我的家属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主刀医生不是他还可以是别人,可是那个要陪她走下去的人只能是他。
膝盖重伤不得不手术已经很糟糕了,她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手术的事情再影响到他们。
苏霁月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拽了拽池清风的衣角,池清风低下头,在苏霁月的注视中,摇了摇头,低声道:“以后再做你的家属吧,这一次,我要先当你的主刀医生。”
他还是要做这个手术!
白玉琼心里焦急,语气也随之严厉了起来,“小池,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要知道这台手术关系到霁月以后的职业生涯,还有她这么多年以来的梦想,如果真的有个万一,即使霁月她再喜欢你,也难保不会因此产生心结,甚至……怨你啊!”
最后三个字,白玉琼说的语重心长,虽然她之前并不想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可这就是事实。
白玉琼是过来人,更加明白这些事情的危害力有多大,就如当初她和苏怀朗,池清风的受伤明明该是他们两夫妻外部的变故,她也很清楚这其中有太多的偶然和意外,不是苏怀朗主观所能控制的,可就是这样一件事,终究还是横亘在了两个人的心头,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松自在的相处。
在那件事之后,白玉琼更想保护好自己的家、保护好苏霁月,而苏怀朗却带着那份度起来队友的亏欠,将梦想和责任背在了身上,与这个家越走越远,有很多事情,从发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不可挽回的。
又如池清风对苏怀朗的态度,即使明白当初的事情是意外,可时至今日,就算放下了怨恨,那是终是过不去的心结。
人心有多坚强,就有多脆弱。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们又怎么敢再去冒这样的风险?
话说到这里,饶是一旁的殷长峰也只得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
却没想到,池清风坚定地出声打断了他:“我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是不顾所有劝阻,决心已定,“我知道万一手术出现任何意外,我要承担的后果可能会有很多,但如果我让别人做了这台手术,出了任何意外,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如果因为害怕承担后果,他甚至没有为霁月拼尽全力过,那才是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他低头,目光与苏霁月相接,他向苏霁月伸出右手,认真道:“霁月,你曾经说过,你的伤我都要给你治好,既然如此,这一次相信我,交给我,好不好?”
苏霁月看着池清风认真的样子,一时默然。
从今天早上醒来,听到韧带断裂必须手术的消息,她的世界天翻地覆,却有这样一个人,不顾千里之隔,从大洋彼岸赶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要为她背负上整个未来的重量。
在这一刻,苏霁月先前慌乱而恐惧的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她将手放在了池清风的手心里,抬眼,向池清风露出了一个坚定地笑容,她说:“好。”
*
手术定在了第二天上午。
除了苏霁月的家人,还来了少许的媒体等待着这位世锦赛冠军手术的第一手消息。
从手术还没开始的时候,韩昊嘉就已经明显感受到了池清风与以往的不同,苏霁月的手术以池清风的能力算不上复杂,但韩昊嘉却能从池清风的沉默与肃穆中感受到一丝罕见的紧张。
终于,池清风在主刀的位置站定,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目光变得坚定而果决,他伸出手,下了这台手术的第一个命令:“手术刀。”
*
手术室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苏怀朗和白玉琼,一个是国家队的总教练、一个是上市集团的总裁,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端坐如松,只是那僵直的背部和紧攥成拳的双手泄露了他们此刻内心的焦灼。
一旁,等待消息的小记者小声议论道:“你说苏霁月这次做了手术之后,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啊?”
另一个人低声回应:“毕竟是做手术这么大的事,能恢复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要说能和巅峰期一样肯定不可能吧?我查了查空中技巧这个项目,好像还没见哪个运动员伤的这么严重,手术之后还能拿大赛冠军的。”
“哎,她这次赢下世锦赛还挺帅气的,我还被圈了一波粉,现在看,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