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月低头装作去看资料的样子，“挺好的”，她怕池清风再追问下去，先一步转移话题道：“池学长，你能教我看一下这个项目材料吗？我们明天开会要用，里面医学术语太多了……”
虽然有想要转移话题的意图，但她说的也是实话，在池清风回来之前，她已经为头大了许久。
池清风看着苏霁月躲闪中透着疲惫的样子，终是心疼地一叹气，没有再问下去，拿起了她手边的文件，仔细翻阅了一遍。
他将重点翻出来放在苏霁月的面前指给她看，“你们这是要做多中心临床试验的伦理审查申请，这套文件里重要的分为几个部分，包括你们研究的设计、患者知情同意书的模板，还有一些程序文件，各个医院的要求不完全一样，你们这套文件是把几个医院的汇总到了一起，文件顺序有点问题，需要重新整理一下。”
池清风说着，动手将装订拆开，将文件重新拆分梳理好，递给苏霁月，“研究设计需要记住随机方法、有没有盲法、队列设计等等，这些是会决定你们研究的科学性，也是审查的时候重要的关注点……”
池清风正要再说点什么，一抬头，只见苏霁月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他一怔，随即心疼地轻声问道：“怎么了？”
苏霁月本能地摇了摇头，抬手去擦眼泪，可眼泪却越流越多。
池清风捧起她的脸，再次问道：“霁月，到底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苏霁月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决了堤，是说不出的委屈，她哽咽着，“我……我听不懂……”
池清风愣了一瞬，随即将苏霁月拥入怀中，一向自信又果敢的世界冠军，此刻却卑微又委屈至此，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只觉得愈发心疼，“你在这方面是新人，听不懂很正常，不过是需要一点学习和适应时间罢了，不用害怕。”
苏霁月没有说话，只是想起了白天付承明的那句“她连大学都没读完，专业也毫不相干，对公司业务一无所知，非要来我项目组里，她们自己就没想要面子”，她靠在池清风的怀里，哭到近乎脱力。
*
而现实也并没有给苏霁月适应的机会。
时间紧任务重，项目组里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用，而苏霁月在组里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不是她不想干活，而是因为专业不通、项目不熟，她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围着大家，看谁有需要的时候帮忙做点最简单的体力活。
而越是在这样忙碌的时候，付承明看她就愈发不顺眼了。
项目申报再次受阻，付承明走进事业部大发脾气，批评手底下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质问他们这一个礼拜的时间到底干了点什么，为什么项目还在原地踏步，正说着，不知怎么就又看到了坐在最后的苏霁月。
他指着苏霁月，“你，起来，给我说说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霁月一怔，在全组人的注视中，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且不说她是个新人中的新人，就说眼下这一组精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拿来问她，是明摆着的为难。
苏霁月尝试着回答：“调整研究设计……”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付承明打断了，他的语气满是不耐和恼火：“调整设计？怎么调整？你以为这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吗？你知道筹备一个多中心的项目有多麻烦吗？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胡说，你在这项目组里待了一个礼拜，一点实质性的作用都没有，你天天在这坐着不觉得自己很碍事吗？”
因为生气，付承明的声音越来越大，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剩下了他的声音。
池清风走进事业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