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冷墨寒醒来,已是一天之后了。
他醒过来的瞬间,守在他身边的小奴就跟疯了一样挥舞着双手冲出了房间,在空地上大喊,“来人呐,七王爷醒过来了!”
“七王爷醒了?!”
“没出什么事情吧?!”
所有的人都放了了手头上的工作冲了过来,一个个跪在门外喊着王爷王爷,冷墨寒感觉这架势醒着的人也给吵得晕了过去。
“都吵什么吵!”
广袖一挥,一对剑眉横插入鬓,星眸璀璨,看着眼前这番景象,随时昏迷过后醒来,可是身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依旧叫那些下人们一惊。
“本王只是睡了一觉,何事如此惊慌!”
“王……王爷!”
原本守在他身边的那个小仆,便是七王府里面等级最高的管事李总管,他颤颤巍巍地跪在冷墨寒床前,狠狠地磕了个响头,生怕别人听不见,“王爷……请王爷饶恕,小的们也只是知晓王爷醒过来太过激动,王爷您可是睡了整整一天了……您也知道,这王府里上上下下都得有您在,王爷突然间出了这种事情……小的们……小的们也很担心啊!”
这番话说的冷墨寒有气无处撒,本来想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咽了回去,现在要是再罚他们显得自己太没气量,他摆了摆大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们退下吧,本王刚醒过来,身子还虚。”
“是。”跪在门外的一干人等以及守在边上的李总管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随后整齐地退了下去。
独留冷墨寒一个人半坐在床榻之上,他的视线似乎是放空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一双星眸中猛地泛起惊天的怒意。
他肆意地笑起来,笑声低低的,却透着一股骇人的寒意。
苏凝夕,好,很好!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他的手指一根根攥成了拳头,狠狠地在床板上砸了一下。
昨天没买成药的苏凝夕打算再去一次药房,她走在路边咒骂着冷墨寒,自己不过是推了他一把罢了,他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搂着自己叫娘子。
这古代女子最讲究名声二字,绮芳阁一事让她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他再这么插上一脚,自己今后难不成要守在苏家孤独终老?
好狠毒的居心!
她情急之下咬了他一口,虽然当时觉得十分痛快,但仔细想想,冷墨寒除了前天莫名其妙把自己往墙上扔之外,似乎也没哪里对不起自己。
不过就是这种没有理由,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举动才最令人恼怒!
苏凝夕试图摆脱心里的歉疚。
只顾低头走路的苏凝夕没注意到自己前面有人,迎头撞了上去,她刚想扶人道歉,熟悉的声音就在耳畔响了起来。
“大小姐的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啊,前面有个大活人都看不见吗?!”苏离氏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个个难听的字眼就从她的嘴巴里蹦了出来,“不过这也难怪,老爷公事繁忙没时间管你,你那多病的老娘又去了,你自然像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四娘你要说便好好说,不要无缘无故扯到我娘亲。”许是跟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有心灵感应,苏凝夕觉得自己心也开始一阵一阵地疼了起来。
“本夫人就是要说,你那老娘不守妇道,背着老爷……啊!”苏离氏捂着绯红的脸颊,用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她,“你居然敢打我!”
“我不光敢打你,还敢踹你下河。”苏凝夕话刚说完,抬脚就给苏离氏的屁股来了一下,苏离氏摇晃了好一会儿才重心不稳从河边掉了下去。
苏凝夕得意地拍拍手,刚转过身就发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苏启正。
苏启正气得吹胡子瞪眼,高高扬起的手眼看就要落下来:“你这没规矩的野丫头——”
见巴掌迟迟不落,苏凝夕睁开了一只眼睛,发现冷墨寒抓住了苏启正的胳膊。
“教训女儿还是回家去的好。”冷墨寒半空截住苏启正的手,掳过苏凝夕的腰,动用轻功将她带到了无人的地方。
苏凝夕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薄,她拍打着锢着自己腰间的手,大声嚷嚷着:“喂,冷墨寒,你还想要我再来一口吗?”
冷墨寒听到这话立即松手,不懂轻功的苏凝夕摔了个四脚朝天,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满眼怒火,原本的歉疚之情此刻烟消云散。
“本王脖子上的伤口可是有毒?”冷墨寒在外的自称一直都习惯用“冷某”,一旦他自称本王就代表着他收起了平时那副客气的温润公子样。
“那是自然,本姑娘从小制毒,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是不同的毒。”苏凝夕得意看着他,指了指他脖子上不深不浅的牙印,道,“被我的牙割破皮肤流了血,虽不致命,但会阻碍内力,每次使用内力都会承受莫大的痛苦。”
“解药。”冷墨寒听到自己的内功会因此受到影响,面色一沉,对苏凝夕的印象愈发坏起来。
苏凝夕沉默了片刻,想起他救过自己还救过珠儿,她本不该恩将仇报才是,但一想起他把自己往墙上一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苏凝夕把头扭到一边,无视冷墨寒强硬的口气。
冷墨寒可没有心情再跟她戏耍,一个犀利的眼刀扔过去:“做。”
“我凭什么给你制药?”苏凝夕可没有被他的眼神震慑到,反而挺直腰板回瞪了他一眼,扯着嗓子说道,“我还没跟你算昨天你差点勒死我的帐呢,今天我说话声音还一直沙哑着……”
“很好,你再一次挑战了本王的底线。”冷墨寒勾唇一笑,低头凑近苏凝夕耳边,微微吹了一口热气,道,“若是本王在此强了你,辱了你名声,你可还嫁的出去?”
苏凝夕被那一口热气吹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刚刚适应那奇怪的酥痒感,便听到了冷墨寒威胁的话语,她往旁边挪了挪,咒骂道:“衣冠禽兽。”
“禽兽……”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他动用这等字眼的,冷墨寒笑道,“待会儿连衣冠也要去了,不知苏小姐还能骂出什么?”
正说着,冷墨寒伸手就去解她的衣扣。
“你你你……”苏凝夕没想到他会来真的,捂着胸口后退了一大步,结结巴巴地不知说了什么。
冷墨寒充耳不闻,只顾低头解她的衣衫。
“住手!”苏凝夕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腹黑的人,顿时招架不住,哭丧着脸,道,“我给你制药便是了,你快停手。”
冷墨寒听到这话才住了手,面无表情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小厮给苏启正捎了个口信后,苏凝夕便以“制药”为由在七王爷府住了下来。
珠儿有病在身,没有陪同苏凝夕,冷墨寒便把颇得苏凝夕好感的柳儿派过去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姑娘,王爷可是求亲成功了?”刚才七王爷说苏姑娘要在王府里住上一段时间,她便猜许是苏姑娘的爹爹同意了这桩亲事,毕竟他家七王爷不管是胆识谋略还是人品长相,在众多皇子中都算是数一数二的。
前些日子苏凝夕听到这话还会觉得害羞,现在被人问起只有一肚子怒火,她说了给他制作解药就绝不会再下一副毒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抓到这里来,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皇家的人未免也太独断专行了!
柳儿见苏凝夕脸色难看,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姑娘,柳儿可是说错了什么?”
苏凝夕见状,也不好再板着个臭脸,
等心情平复一些后,她才解释道:“我只是来制药的,除了这个,我与你们家王爷没有任何其他关系。”
柳儿只当苏凝夕是被自己说得羞怯了才说出这番话来,便不曾在意,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句:“姑娘可还会制药?”
一听有人问自己关于制药的问题,苏凝夕来劲了,她得意地昂起头,道:“那是自然。”
“看姑娘如此自信,可是制药高手?”柳儿见她性质高昂,便就着这个话题问了下去,她记得凡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儿都需学习琴棋书画——为将来进宫当妃子做好准备,这学制药的倒是少见。
苏凝夕刚想回话,就听见小厮在敲着房门低语:“苏小姐,王爷请你去书房一聚。”
“知道了。”苏凝夕应了一声,便打开房门跟在小厮身后,她边走边不满地嘀咕着,又不是什么马上要死的剧毒,至于这么着急吗?
冷墨寒见苏凝夕来了,挥手令其他人退下,他要单独和她谈谈制药的事情。
苏凝夕往椅子上一坐,伸手拿了个橘子剥,没好气道:“你找我干嘛?”
“制造解药需要哪几种药材?”冷墨寒也不说其他废话,开门见山就要苏凝夕尽快配置解药。
“枸杞,当归,雪莲根末……”其实苏凝夕并不清楚自己牙上到底有什么毒,毕竟她尝试过那么多毒药,她所说的药材可以医治很多中毒症状,但能不能解救冷墨寒就只能碰碰运气了。
“你确定?”像是看出苏凝夕的心虚,冷墨寒直戳要点,他多少也学过医,怎么看这些药材都不像是配置解药的。
“以毒攻毒没听说吗?”苏凝夕佯装镇定地看着他,“不信我,你这辈子就别想练成高深的内力了。”
“若真出了事,本王绝对第一个拖你下地狱。”冷墨寒搁下手中的笔,吩咐小厮去药房取苏凝夕所说的这些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