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七万年前的某日,青丘洞主的二公子水茵飞升成为上神的那日,请来了多年的好友,也就是妖界的七公子魄殒。
水顷是狐狸洞主唯一的女儿,成为上神之后便四处游历从未回来过。偏偏巧就巧在水顷回来那日正好是水茵将魄殒请来的那日。两人在青丘国里遇上,因为某件事大大出手,可那时水顷早就伤的严重。魄殒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击反击就让她吐血晕了过去。
这青丘最好的养伤之处便是狐狸洞,情急之下便将她带了回去,这一回去谁知道他怀里的女子就是水茵的大姐水顷上神。
那一掌本不重,但偏偏就打在了她最严重的伤口上面,这样一来就有了性命之忧。魄殒许诺,倘若水顷救不活了他就赔上自己的性命,倘若救活了他便娶了这位上神为妻。
结果是救活了,却差点儿要了魄殒的命。
水顷醒来后,照顾了魄殒三年才让他能够下床。三年的时光,足以让这个少女情窦初开,面对魄殒的冷漠,她心里却似火一般热烈。
只是这些水瑜都说的模糊,很多事情都太过凑巧。就连之后的事情也并不多说,她也不再多问。
抱着又又起身,水瑜望着她正准备问什么,她却说:“我回去了!”
“回,回哪?”
“大岚景宫!”
“等等!你不是要我姐姐的心头血吧!你应该先去说服你哥娶了我姐。”
落姬回头瞪他,“所以我要回去!”弄醒又又让她变大,她还揉着眼睛抱怨着,“小九,人家很困嘛。”
“回去让你睡个够,快点,回去了!”
水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得,抱着那篓樱桃来给她,“戴上这个呀!”
“不要了,改天再来吃!”
“你还会再来?”
骑上又又飞了起来,“嗯!”
水瑜笑得好像这青海湖的湖水,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只是她不知道,那句改天再来,却迟了那么久。
此时,另一个地方,那里没有终日的阳光也没有温暖的气候,有的只是淡淡的雾霭和微凉的风。那里的建筑是深色的一片,竖起耳朵,是不是会有隐隐约约的呻吟声。但就是这样的地方,也会有阳光普照的空间存在。
男人一身银灰色的长衫,长至大腿的黑发被光照的发亮。背对着他的男人正坐在一把靠椅上,手指上黑宝石的戒指中夹杂着一丝银色的光辉。一把长剑之后,又进来了百名拿着武器的侍卫。
“源乐。”
靠在椅子上的源乐抬起左手摆了摆手,那些侍卫纷纷消失不见。
男人收起长剑,“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哼,”源乐轻笑,“没想到会是你来找我。”
回到大岚景宫,将又又放在大殿门口,它乖乖地睡了。魄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大殿之上正与朽炆讨论着什么。
落姬看着他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样子就生气!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小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没理朽炆,直径走到魄殒面前,冷冷问道:“跟水倾在一起很勉强你吗?”
指着桌上折子的手微微一颤,缓缓抬头看她,又缓缓低下头去,“朽炆,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站直身,魄殒没有回答我的话,转身走下殿去。
“魄殒!你这个胆小鬼!连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你不配当妖王!”就算让她回来,就算让她当妖王她也没关系!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魄殒!
“小九!”朽炆拦住她,严厉地说,“别闹了。”
“什么叫别闹了?”落姬呆呆地问,“现在救父王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我闹什么了?我只是不想看着父王连死了都要魂飞魄散,我只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哥哥连喜欢都不敢说。”
朽炆松开手,长长地叹气,一边摇着头一边说:“哎,都是孽缘啊。你以为魄殒不想跟那水顷上神在一起?”
“嗯?”
“他们曾经在一起过,”朽炆仰头回忆,道,“我们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成为神界与妖界的佳话,就连妖王和青丘洞主水泊上君都默许了。”
“我不懂。”
朽炆拍拍她的肩,“但是始终抵不过命运。他们触碰了神界与妖界不可以触碰的地方,被迫分开了。”
她摇头,“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以后你就会懂的。比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回到雪月苑里,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落姬想不通也想不懂,对两个相爱的人来说,有什么是比他们能在一起更重要的事?不懂,她不懂!脑袋像是快要炸开一样!为什么这么疼,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窜来窜去,像要把她的脑袋割开一样!
这是哪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阳光太耀眼刺得又紧紧闭上眼睛,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些阴影投来。抬起手挡在眼前,缓缓睁开眼,挥动着的,五彩缤纷的,是蝴蝶。
落姬惊奇地望着头顶上翩翩起舞的蝴蝶,大大小小,从没见过如此繁多的蝴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咦?有什么滴在她的脸上,用手擦过,红的刺眼!
血,她浑身战栗,低着头,那些蝴蝶幻化成血滴滴在她身上!
“啊!”轻声呼叫,还没急着发音就卡在了喉咙中。浑身的汗水打湿了外衣,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还好,没有血,不是她的血。
被子陷了下去,又是猛地一惊!
“小九,你怎么了?”又又歪着头趴在她面前,黑色的猫眼微微向下垂着,是很担心的样子。
落姬摸着她的脑袋,说:“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做梦?小九从来都不会做梦的。”
“呵呵。”是啊,我从来就没有做过梦。
“小九饿了吗?你都睡了好几天了。”
又又跳到她的肩上,翻身下床,“我睡了几天?那父王的遗体怎么样了?已经自焚了吗?”
“没有哦,妖王大人不会自焚的。”
“嗯?”
又又跳下地上,化成个人形,小小的个子将她的手挽起,开心地笑道:“小九就跟我去换身衣裳,又又再带你去看。”
“做什么这么神秘?”
“呵呵呵!”
又又给她换上衣裳,蹲下为她系上腰带,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有看向镜中自己身后的空地,突然问道:“熙炎……他回去了吗?”
“谁?”
落姬轻轻咳嗽两声,又问一遍,“我说,熙炎他已经回去天宫了吗?”
“恩恩,”又又摇头,“没有哦,小九这几日没有醒来让小十七可担心了。”
“哦,是吗。”莫名地欣慰,她看她真的是疯了。
妖王的遗体放在大岚景宫的地窖里面,那里被千年的冰包围着,一座冰棺,可以暂时压制住妖王体内的熊熊烈火。
又又带落姬刚走到地窖门口,朽炆、魄殒和魄霄已经等她多时了。她正奇怪,魄霄却已经打开了门让我进去再说。
魄殒生来怕冷,就站在了门口,落姬走到冰棺面前,妖王的遗体还完好无损。衣裳已经不是那日的那套了,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和斑点,眉宇间有些冰,看上去好像会随时醒来一样。
父王从来都没有好好关心过她,但无论她闯了什么祸,杀了多少妖,妖王都只是对她淡淡一笑,告诉她不要在意。以前她对这句‘不要在意’很生气,觉得是自己的父王不在意自己,不把自己当这句的女儿才会连训斥她的机会都不给她。后来她知道,他是因为深深爱着姬莲上神,看着她的脸,妖王又如何忍心骂?她这张脸,也许让她的父王有更多的哀伤。
想着想着落姬就觉得心痛,这样好的父王,为什么要等他死了才知道他好?垂下头,一个奇异的东西进入她的眼中,捂住嘴巴,哭的没有声音,“为什么?为什么父王手上拿着个珠子?”
“归遗珠。”
她哭的更厉害,她只是费尽心思想找来白狐的心头血救父王的一举尸体,可是现在妖王现在拿着的归遗珠不是要用五个人的性命换来的吗?难道是源乐?
“为什么!这样跟我没杀了五个人有什么区别!还是,还是源乐送来的?还是朽炆你去鬼界抢来的?”
“都不是,五位长老也没有死,”落姬停止哭泣,呆呆地回头,朽炆又说,“其实守护归遗珠的五位长老早就去世了,归遗珠一直都被封印在鬼界的圣地,没有人看守。”
“所以是源乐给的?”
魄霄环着手,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啊丫头!反正没死人,也不是抢来的,有了不就得了!现在你放一碗血出来,归遗珠要用死者的血才能起效,老头子的血早冰住了,你的妖力与老头子最接近,就用你的!”
抹了泪水,她还不耐烦了呢!
“放就放!你凶什么凶!”猫爪一划,鲜血顺着手臂留了下来,朽炆拿着碗接住。
又又急忙拿了膏药给落姬,她随手抹了点在伤口上,这样的小伤几分钟就会痊愈,根本就不需要膏药的。
“你出去吧,接下来要好好做事了。”
“不需要我就赶我走了?”
“你在这里也没什么,”朽炆摸摸胡子,“只是我想让你回一趟天宫。”
“嗯,我是要回去的。”她都嫁了,能不回去吗?
“去找一个专门写命理的上君,叫做律染。”
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要做什么?”
“妖王转世定会是大富大贵的命,但你父王一生也不少杀戮。自己欠下的债就得自己去还,若是渡不过命劫,那每一次轮回转世都要经历一次。”
“你想让我下界帮我父王度过一劫?”
“魄殒是下一任妖王,魄霄挺有空,你可以让他与你一起去。”
“我才不去!”魄霄一脸嫌弃地说,“老头子的命为什么要我这个做儿子的操心?再说了,我的黄金剑狮昨个跟一头母狮子跑了!我得去找他!丫头,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极度瞧不起你!连个坐骑都看不住,还跟母狮子私奔了?哎,真是心寒。
“算了,连个坐骑都看不住的人我还能指望他什么?我带上又又就行了。”
“不行,又又不行,你得把她借我。”
“凭什么啊!”这是她家的坐骑好不好!
朽炆理所当然地说:“为了将你父王与你娘亲葬在一起。挺远的,我年纪大了,你忍心我一个人扛着你父王去?”
落姬摆摆手,“好好!”
走出地窖,又又拉住她,说:“小九,你去看看小十七吧?他伤的有点重。”
“他怎么了?”
“跟鬼王打了一架,浑身是血地回来,手里就拿着归遗珠。”
停下脚步,原来,是熙炎去要来的归遗珠。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落姬偷偷摸摸地爬进熙炎的房间,两个爪子扒在熙炎的床边,看他的睡颜。房里安静的她甚至连他的呼吸都听得清楚,连心跳声都感觉得到。
熙炎的睫毛很长很翘,皮肤好像婴儿般白瓷,又透着浅浅的分红,本是蔷薇色的唇这个时候却变得微白。额前碎碎的刘海儿被落姬扒开,她微愣,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在他的左眉上方,像一道柳叶。
伸出手指,落姬想去触碰他的脸,他的鼻,他的眼,还有他的唇,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他睁开眼睛。
熙炎的脸突然转了过去,落姬猛地收回手,“落落,你再怎么看我,你自己也不会长得比我美的。”
她慌张地坐起身来,“啊,啊?呵呵,”她紧张个什么劲啊,“你长得比我个姑娘家美的很得意吗?”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能拿来跟我比的?”
算了她算是要吐血了,“咳咳,你,你好些了吗?我听又又说你受伤了就过来看看你,看你脸上好像没有什么伤,哈哈!没有毁容就行了,这样好看的脸我可不想你留下什么伤疤。”
熙炎微微一怔,轻笑着起身,“啊!你!”落姬蹭蹭一下满脸通红,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着他,“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变,变态啊!”
“哦?我的衣裳呢?落落你什么时候扒了我的衣裳了?”
“白痴啊!我干嘛要扒你的衣裳!”落姬慌乱地四处找着,看见床头那一堆忙拿了扔给他,“快穿上!不要说我占了你的便宜!”
“怎么会呢,就当是我还给你的。”
她疑惑道:“什么?”
熙炎淡淡说:“在瑶池我不是就已经看了你了吗?”
她该去找朽炆问问有没有什么能上神的记忆给消除还不留下任何后遗症的法术吗?真亏他说得出口,“你你你,你还是忘了吧。”
“我也想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你这是正大光明的调戏我了?”
熙炎默默穿好衣裳,“哦,不是很有趣嘛。”
完了完了,她的心跳得好快。熙炎带着淡淡哀伤的眼神,看不见底的瞳孔,让她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她就这么愣在原地,熙炎就这么自然地走到她面前,俯身。一手挽起她的长发,闭眼,放在他的嘴边亲吻,“落落。”
他在唤她的名字,仅仅是被唤了名字就能让她的呼吸变得如此困难,“嗯?”不可思议地答应。就这么呆着,也许他会说出那几个字,也许他会吻她,他说过他不会再碰她,可是他食言了。
长发被迅速放下,急忙转身。
“小九,十七,你们在这里啊。”
落姬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听见熙炎说:“你怎么会来这里?天君那边怎么办?”
英姿翩翩,简夜带着笑意走到落姬身边,一手搭在落姬的肩上,抱歉地说:“小九,对不起,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你伤心的话就在我怀中大哭一场吧,我会好好安慰你的。”
落姬推开他向自己张开的怀抱,“我伤心的时候已经过了,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当然。”
“好,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我以为你会说让你再呆几天。”
“不,这就回去吧。熙炎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回天宫去应该好的更快,我也有些事必须回去。”
简夜疑惑地看着熙炎,熙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好,我们回家。”
落姬若是将这个男人从又又身上推下去他会不会立刻死掉?真是够了,为什么她家的坐骑他满心欢喜地载着别的男人?
“你是说要去找律染上君问一问妖君的命理?”简夜腾着云飘到我旁边。
“简夜,你能不能腾云带着你弟弟?我家又又很累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简夜看向她后面的熙炎,“十七他好像睡着了。”
她想就这么把他摔下去,“混蛋。”
简夜微笑,道:“不过那律染上君脾气怪得很,有时候就算是天君去找他要命理的折子他都不给,现在又上了年纪,有时候还算正常有时候说话语无伦次的。”
“呵呵。”这个她觉得她还是知道。
“等回去之后我陪你去吧。”
“嗯。”
那奇怪的老头应该就是那次婚宴上跟落姬说话的那个吧,是挺奇怪的,那凡界的命理交给他些真的没关系吗?于是她想了一百八十多个理由来说服这位些命理的上君,结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