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青丘的石门之时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又又已经累得瘫在了落姬怀里。这次义安一出来就行了大礼,道:“义安见过魄殒大人,小姐已经恭候多时,请大人进府。”
抱着又又,落姬一声不响地跟在魄殒身后,总算是进来了。打量着四周,山山水水,宛如仙境般的朦胧。狐狸洞里是最古老的摆设,檀木的装饰点缀的别有风味,一把琵琶一把古筝让洞府中更加别致。
浅绿色的绒衣裹身,淡黄色的发带穿插在发间,看见魄殒的那一刻,水顷脸上浮现起惊讶和喜悦。落姬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女人方才还是冷冰冰的样子突然就变得笑意满面地扑进魄殒的怀里!落姬目瞪口呆。
“阿殒!”魄殒伸手将水顷接住,她将头埋在魄霄的胸前,娇嗔地喊道,“人家找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不肯来见人家!人家好想你的!你这么狠的心,眼睁睁看着我天天呆在洞府里等你,你却迟迟不肯来!呵呵,不过,不过还是能见到你了,阿殒!”
阿殒?落姬的鸡皮疙瘩啊,她的小心脏啊!刚刚的那位女神瞬间就这么变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好了顷儿。”
“不嘛!人家这多年没见到你你得一起陪着人家!”
“顷儿。”
“呵呵,我们去里面再好好跟你谈谈。”
水顷拉着他往里走,魄殒却站在原地,“顷儿。”
“什么?”
魄殒松开手,说:“这是我八妹,落姬。”
水顷走到落姬跟前打量我一番,落姬对她笑笑,她惊讶地看着落姬,“那个九尾猫妖?哦,原来活到了现在啊。你好,我是阿殒的未婚妻,水顷!你叫我姐姐就可以了哦,呵呵!”
“落姬见过水顷上神。”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呵呵,你随便在这里逛逛吧,我要跟你哥哥好好聊聊。”
“顷儿,”魄殒打断她的话,“很久不见突然这么说很唐突,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水顷挽住他的手臂,嬉笑道:“别这么见外嘛阿殒,咱们以后可是一家人,你有什么要我帮的尽管说吧。”
“我要你的心头血。”
天真的笑容僵硬在水顷的脸上,松开手跳到三米之外,披在肩上的丝带绾到了手上,眼睑垂了下来,“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的?”
魄殒踏出一步站在落姬前面一些,“是。”
“你不会不知道白狐的心头血有什么用,割了这心头血的白狐又会怎么样,阿殒,是我看错了你还是这么多年来你都不曾对我动过一丝一毫的心?”
这是什么情况?镰景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魄殒的背脊,小声说:“七哥你就先……”
“没有。”
你说什么啊!
水顷含泪摇着头,长长的丝带直指魄殒,魄殒抬袖将丝带打掉,水顷轻轻咬住下唇,眉宇间有些抖动,“魄殒!你说好会将我娶回去的!你说会喜欢上我的!你骗我,如今你还想要了我的命吗!”
“只是每十年要你一小碗心头血罢了,不会死的。”
“魄殒!”
又是一根丝带袭来,镰景躲在魄殒身后动也不动,魄殒不费任何力气地打掉。没想到七哥这么厉害,为什么当初能被四哥打成那样?
“别闹了水顷,你知道这丝带伤不了我的。”
“可是我就是想给你点颜色!不打你几下我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水顷说着一根丝带缠上魄殒的手臂,她猛地一甩,将魄殒狠狠甩到了墙壁上!
“唔。”魄殒轻轻皱眉。
“七哥!”
水顷吓得急忙放下丝带跑到魄殒身边,落姬呆在一边,自己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你为什么不躲!你躲的开的!”
魄殒撑起身子,淡淡地说:“你不是想打我吗?”
“笨蛋!你怎么这么傻啊!”扑倒魄殒的怀里,水顷哭的厉害。就算是这样,魄殒也没有将他抱住,就算怀里的女人这么爱他,这个男人都没有丝毫的安慰。这样子的七哥让我都觉得生气,为什么连一丝动容都没有。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能让我姐哭成这样?”
声音从洞口传来,如火般红的光线刺得我眼睛微闭,“是你!丫头难道你同意嫁给我了?虽然是一见钟情,我不急,我们慢慢来,哈哈!”
肩膀被人搭住,落姬微皱眉头,“放开你的手!”那边还哭的死去活来,这边的人却笑得合不上嘴。落姬不耐烦地说,“听见没有?”
男人轻轻笑道:“不要这么冷淡嘛,我可是真心的好不好。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落姬拉开他的手,“没礼貌!不知道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说自己的名字吗?”
“水瑜,本公子就是青丘之国的水瑜上神,”他得意洋洋地指着前面哭哭啼啼的水顷,“那是我姐姐,哟!那不是魄殒嘛!哟,我姐终于可以嫁出去了,狐狸洞终于要平静了!”
“什么?你是水瑜上神?”
“嗯哼。”
“水瑜,”落姬回头正撞上了魄殒的手臂,他将落姬和水瑜拉开,“放开她。”
水瑜一手抓住落姬的手腕,“魄殒,别这么凶嘛!反正你妹妹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给我不是更好?咱们亲上加亲呗!”
“她已经嫁了。”
“那就嫁给我……什么!嫁了!”水瑜大受打击地看着落姬,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水瑜收起扇子,笑了出来,“呵呵,嫁人算什么啊,嫁人了也可以改嫁嘛!”
“我嫁给你你会给我你的心头血吗?”
水瑜微愣,扇着扇子的手顿了下来,反笑道:“没有问题,只要你愿意,我把整颗心给你都行。”
魄殒把落姬拉到身后,“不行,不要忘了你嫁的人是天君的重孙,你若改嫁会引起一场战争。”
“那你娶了水顷上神?”落姬乘机说了一句。
水顷抹着眼泪站起身来,期待着魄殒无情的回答,“不可能。”
“为什么?”这句为什么是水顷带着几万年来的感情对他问的。
“为什么?”这句为什么是落姬又生气又失望问出来的。
“没有为什么。”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回答,击碎了那个等待他万年的人。
魄殒捂住胸口出去,落姬追了上去拉住他,“我们不能这么就走了!还没有拿到我们要的东西!”
“不要了。”
“什么叫不要了!”
“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冷静急忙拉住他,“七哥!我们不能不要了!你真的就这么看着父王魂飞魄散也无动于衷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七哥是这样的人!就是平时你再怎么冷淡再怎么无情,但七哥从来都不会欺负我!我不相信七哥会是这样的人!”
你可知道爱一个人爱了几万年的感觉?
你可知道一瞬间将几万年的爱恋化为乌有的感觉?
那本是一个人的爱恋,却让这么多人牵扯进来,所以那个人的感受我明白。等一个很难,等一个人几万年更是一种煎熬。若不是真爱,又怎么会如此执着?
“你是喜欢她的不是吗?”落姬低着头,怀中的又又早已睡着了,说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七哥,你是喜欢水顷上神的不是吗!”
“不是。”
“你说谎,”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情绪一涌而上,“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几万年是什么感觉!你现在不承认,魄殒你会后悔一辈子!”
或许他早就开始后悔了。
落姬抱着又又哭着跑出去,若是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口?信以为真的人才最可怜,因为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更傻,这样的感觉很美妙却又让人心酸不已。
为什么要相信男人说过的话,为什么不只是笑笑而已?因为期待与喜欢,冲昏了头脑,因为相信,却被人利用。
所以她很生气,这样的七哥明明就是喜欢的,两个人相互喜欢为什么不愿意在一起?看着对方因为自己而痛苦就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吗?
曾经她还想着会喜欢那么一个人一辈子,曾经我还想着有那么一个人值得自己付出一切,曾经的她是多么可笑,连自己都不禁嘲笑自己了。
永不会熄灭阳光的天宫,软软绵绵的白云偶尔遮住光线让天宫暗一些,但是很快就会移开。仙子们在果园采果,一筐筐水果堆得高高的,神兽们一次次运出去。天宫正殿,几队天兵来来回回地巡视,天匠将本就崭新的大殿又打理了一番。
九州八荒,四族八位的人从世界各地纷纷赶来,比起上一次的世子大婚来说更是气派得多了。
这番忙碌全是为了下一任天君的级任大典所准备。等待着的,就是天妃飞升为上神之后。
璃镜宫里,二十二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每个女人都是仙姿玉色,每个女人的手里都拿着不同的衣服。简夜再试到第二十九套衣裳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向站在门口的人问道:“尚华,今个没有折子送来吗?”
“回世子的话,今个是……”
“哦哦!有是吧!你怎么不早说啊!”简夜马上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死的从出二十二个女人中间,“各位夫人很抱歉,为夫还有要事处理,这衣裳就由大家商量商量拿主意吧。”说完便拖走了尚华。
尚华咽下一口口水,方才二十二位夫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他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出现在夫人面前的好。
“怎么样,小九可回来了?”
尚华双手作揖,回答道:“回世子的话,伊设神殿那边还没有消息,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简夜不由紧张起来,“那就糟了啊,还不回来这时间定是赶不上了。我去一趟妖界,你留在这里把风,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
“世子!不行啊世子!您若是这个时候不见了,我,我可怎么向天君天后交代啊!”
“说的也是,”简夜摸了摸下巴,盯着尚华,“不如你变成我的样子暂时给我顶着?”
尚华一听马上软了腿,“别,别这样世子,您就绕了我吧,我还小。”
“放心,我会在你被发现之前赶回来了。”
“世子,”他都要哭了,“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简夜笑得玉树临风,“不愿意?那现在我就扔你进火坑如何?我记得当年那炎魔兽误入了贻昙上君的羽阴山,好像还留下了个烧了十几万年都没灭的火坑。”
“不不不,”尚华慌张地摆手,那还不如咬了他的命的,“我都听世子的,都听您的还不成吗!”
“嗯,很好。”
简夜随手一抬,璃镜宫的门口便又出现了个简夜,分毫不差。
耳边的鸟语清晰,涓涓河水的流淌声,声声入耳,平复了落姬不安和激动的心情。不该对着七哥发脾气,但是我控制不住,看着水顷上神的样子我就想为她出一口气。
青海湖的湖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下,各种各样的鱼儿快活自在。落姬叹着气捧起一汪水,好凉!低头喝下,淡淡的甜味儿。这里,很舒服。
又又翻了个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又将自己缩成一个圈圈,猫爪盖住自己的眼睛,像是怕阳光似地。将它往怀里抱抱,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醒了,一时半会儿她也回不去了。
想着难得的机会要不要索性下水洗个澡,又想着自己不识水性,这里又是别人的地方,若是让别人看见就更不好了,便还是算了,就将双足放进湖中也别有一番滋味。
“你要白狐的心头血做什么?”
几个大大的樱桃从树上掉到落姬头上,“啊!”
“哈哈哈!”水瑜从树上跳了下来,“怎么样,没有砸到吧?”
废话!落姬抓着樱桃准备扔他,“可别扔了,青丘的樱桃可甜了,尝尝吧。”
她微愣,手里红润润的樱桃可爱极了,张口吃下一颗,“怎么样?”
“好甜。”这个不可思议的味道,让她越吃越觉得喜欢。
水瑜拖着个篓子坐在她身边,笑道:“好吃吧!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东西妖界可少得很。你喜欢就多吃点吧,我带了很多。”
“很多?”
水瑜将篓子推到她旁边,满满一篓子的樱桃!她顿时将来青丘的目的和七哥给抛到九霄云外,满心欢喜地开始吃樱桃。
“哈哈,慢慢吃,你喜欢的话我把青丘所有的樱桃都送给你!”
“这就不用了,吃的太多了也会腻的,还是少吃一些的好。”虽这么说了,但她却没有停下的欲望。
水瑜就这么拖着腮帮子看着落姬,他的眼睛很亮,不像熙炎是透明的没有温度的,却是浓郁的炙热的。但比起这种热烈,她更想念那种透明的看不见底的神情。
她在想什么啊!摆摆头,落姬急忙忘掉熙炎,为什么会想到他,真是疯了!
“刚刚你在想魄殒吗?”
“嗯,什么?”
他有些失望地说:“你看我的眼神,有一瞬间是在发呆的,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啊,呵呵。”
“名字,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落姬微微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落姬,我是妖王最小的女儿,落姬。”
“落姬?”他垂下眸子,“怪不得……”
“你说什么?”
他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没事,听说妖王去世了,魄殒能来青丘要我们的心头血就代表是为了妖王的遗体而来?”
“是。”
“我不是不能理解,但白狐的心头血不是那么说取就能取的。”
落姬疑惑不已,水瑜扇着扇子像是再讲一个故事地说:“十年一次,虽然我与姐姐可以,但你们要救的是妖王,男子不可,唯独姐姐。姐姐的条件很简单,只要魄殒点头,以姐姐的修为,不要说十年取一次心头血,就是五年一次都没问题。”
“水顷上神可是青丘洞主的大女儿?”
“嗯,没错,”水瑜指着自己笑道,“顺便一提,我是爹爹最小的儿子,四万三千四百八十四岁,你呢?”
“那水顷上神的年纪应该在我七哥之上才是,为什么会对我那个没血没心的七哥如此着迷?”
他眨眨眼,“落姬,你多大了?”
落姬没好气地又塞进一颗樱桃,“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多吧,不记得了。”
他又眨眨眼,“九万……”
“咳咳咳!”差点儿没被一颗果子给呛死!拍着胸口,“你,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做什么!怎么就突然一下阴暗了?”
“九万岁……”
“九万岁怎么了九万岁!”
“比我大这么多。”
“那你可是要叫声姐姐来听听?”
水瑜大受打击地垂着头,似乎也没听见她说什么,自顾说:“年纪大一点其实也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打这么多,哎,我也不是嫌弃什么的,就是有点儿在意罢了。不过也无所谓啦,这动摇不了我对你的爱!”
落姬被他这么一句‘爱’给呛得急急咳嗽几声,怀里的又又感觉到她的动静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小朋友,你喜欢过人吗?开口就爱啊爱的,肉不肉麻啊!”
“有什么肉麻的?我怎么没喜欢过人了,我这不就喜欢你了吗?”
落姬别过头,“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喜欢?”
“嗯?”这次换他不解了,“喜欢就是喜欢,怎么不能说了?谁规定了喜欢谁还不能说吗?”
“没有,”没有人规定过,但她有了伤,所以不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姐跟我哥,一个上神一个妖,怎么会有这段孽缘?”
风中带着甜甜的淡水味道,从对岸的书上莎莎落下几片树叶,蜻蜓点水般落在青海湖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微波。水瑜双手放在双腿之间的石阶上,仰着头,仿佛是在享受这阵微风的凉爽,或是在回忆什么。
一切都起于他的二哥水茵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