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做琉璃行会的孙延寿嘛?!”
“就是他。”孙秀英突然说:“钱公子你放了我吧,我叔叔可以给你很多的钱的,求你放了我吧。”
钱孙爱说:“我不要你的钱,我还要把你送到南京去,再说就算我现在放了你,在这大江之上你能去哪里?”
孙秀英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又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钱孙爱说:“我打算先审问一下你的那个汉奸丈夫,让他把实情说出来,然后咱们就回南京城去。我帮你找叔叔。”
孙秀英半信半疑的不说话。
当晚,钱孙爱就随便找了个马头停船,然后带着孙秀英主仆二人到了岸上,其余的人不管其死活扔在船上,船也不要了。先找了个客栈,租了房子,然后把冒襄给弄醒了,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审问。
钱孙爱弄了一张桌子摆在客栈房间的正中央,然后让钱三充当文书做记录,李定国扮成衙役的样子把冒襄给压了上来,以折扇当惊堂木,啪的一声,问道:“给我从实,招来!”
冒襄已经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儿了,连忙说道:“钱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绑架我,你可知道国法森严!”
“你还欠我们少爷钱呢!”钱三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又没说不给你,你把我绑起来是什么意思。”冒襄心里擦了一把汗说道。
“少,少废话,别,别避重就轻。”钱孙爱拍着桌子说:“本少,本官问你,你是不是想要当汉奸?!”
糟了,冒襄心想,难道是那个臭娘们全都跟钱孙爱说了,那我不是死定了吗?我怎么这么倒霉,又犯在这个姓钱的手里了,这小子简直就是我的克星,坏了,万一让他掌握了证据,我一家老小性命难保。
“没有,我没有。”
钱孙爱呵呵一笑,也不跟他泡蘑菇,直接拿出书信:“看清楚了,这可是你亲笔写的,你是抵赖不掉的。”
冒襄一想完了,真的全都暴露了,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死,眼珠子一转,说:“钱公子,你不能把这封信交出去,不然我就没办法还你钱了。”
“屁话,皇上会有更多的赏赐。”钱孙爱瞪了他一眼。
“那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钱孙爱心想,老子这辈子最恨汉奸了,放过你是不可能了,不过考虑左良玉也不是什么好鸟,具体要怎么办,我还真是没太想好,不如先讹诈冒襄一下也好,最多让他多活一段日子,也无所谓。
“首先,你要招供画押,其次你要给你夫人孙秀英写下休书,再者,你欠我的钱,从十万两增加到五十万两,你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别的吗?!”此刻的冒襄只要保住小命就行了,哪还管得了许多呀,于是连连点头:“我全都答应!”
“别的暂时没有,等我想到了再说,对了,你也别写休书了,你把你老婆抵债吧,就当一千两银子用吧。”
“这么便宜!”冒襄喊道。
“费什么话,到底想不想活啦。”钱孙爱扯着嗓子说:“钱三,让他认罪画押!”
钱三说:“事情经过还没说呢!”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具体什么方案,从实招来。”
审问完了冒襄已经是后半夜了,钱孙爱去推了推孙秀英的房门,发觉推不动,把窗户纸捅破了一看,乖乖隆地洞,可不得了了,只见那扇门被两张大桌子摞起来挡住了,可谓是防范严密。还是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早起,孙秀英刚刚梳妆完毕,钱孙爱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套华丽的长过膝盖的暗青色茧绸女衣,下面还有刺绣青花的湘裙,一言不发放在桌上就走了。等孙秀英出来的时候,已经把衣服换上了,气质越发显得高贵,姿容越发显出美艳。
钱孙爱鼓了两下掌,孙秀英登时脸红了,问道:“他呢?”
钱孙爱耸了耸肩膀说:“放了,现在大概也去了南京城了。”钱孙爱的确是把冒襄给放了,但是他又怕冒襄对自己搞暗杀灭口,所以他提前声明,只要我有点什么闪失,这封信立即就会送到南京各大衙门,走着瞧。而且李定国也不是好惹的。
冒襄唯唯诺诺的去了。钱孙爱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听冒襄说动手的日子还没定,另外要不要救左良玉他心里根本没想好,在现在的这种形式之下,也许左良玉死了未尝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他不相信,冒起忠能带着襄阳的二十万兵马都当汉奸。他顶多拿着左良玉的人头跑到塞外去请功。
“那你不怕他杀你?!”
“为国为民有什么好怕的。”钱孙爱很装逼的挺胸。孙秀英心里顿时有些感动,心想,也许我看错了他了,她对我其实挺规矩的,就是嘴太花了,要说他少年心性,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或许以后能改。顿时就对钱孙爱的看法大有改观。
“那下面咱们做什么?!”她柔声问。
“这话好像是新娘子在洞房里问的。”钱孙爱淫笑道。
“呸,我真傻!”孙秀英差点没气死,她算是知道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估计这货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少爷,该起程了。”这时候李定国进来说道。
于是钱孙爱就领着李定国等人上船一路回南京去了。路上无事,一天之后,他们的坐船已经来到了秦淮河。虽然是在白天,但是这里依然画舫连舟,纸醉金迷,到处都是丝竹管弦,以及寻欢作乐的声音。
混在这些画舫中间,钱孙爱的大船显得有些突兀了些。他正站在船头看风景呢,突然就听到了有李十娘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宁死不从!”
“岂有此理,我家员外只不过就是让你喝杯酒而已,你居然也推三阻四,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我家员外三千两银子呢!”
“我说过,我是不见客的,若不是因为欠债我今天是不来的,酒我不能喝。不然我就对不起他。”
“谁呀?!”一个苍老嚣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后面的话,钱孙爱已经来不及听也没心思听了,他的心已经乱了。声音的具体来源已经锁定了就在最靠近自己的画舫上,风吹过去掀起粉红色的丝绸帘幕,甚至都能够看到李十娘瘦弱的身影了。
钱孙爱大声对李定国说:“过去,撞他。”
李定国执行钱孙爱的命令从来都不含糊,立即命令艄公撞了过去,不过没太用力,只听轰隆一声,画舫震荡了两下又稳住了,然后几乎所有的丝竹管弦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也全都集中了过来。
钱孙爱叉着腰站在船头,眼珠子血红,大声的对船上的人喊道:“十娘姐姐,是你吗?我是十一郎啊!”
李十娘全身打了个寒战,猛地转过头来,四目相交,眼泪便扑朔朔的掉下来:“弟弟,你,你来了,太,太好了。”
李定国手里的西瓜在头顶上盘旋了一周,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绕在了画舫的窗户上,双臂用力,猛地拉了几下,居然把整艘画舫拉了过来,等到两艘船挨着了,他和钱孙爱一纵身,居高临下的跳下去,正好落在船头上。
“谁呀,是哪个王八蛋欺负我姐姐,给我出来,找死是不是,娘的。”钱孙爱晃着膀子扑了进去,一把把李十娘抱在了怀里。李十娘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顷刻间眼泪就把衣服给打湿了,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是谁?!”有一个年轻人大声地喊道。
这时候,钱孙爱才去打量画舫里面的人,只见画舫里面宴开两席,第二桌倒还罢了,全都是一些弹琵琶唱曲还有跳舞的舞娘,大约是跳的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了,桌子上同样的摆着美酒佳肴,各个美艳不凡,大家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钱孙爱这位突然闯进来的英俊公子。有几个脸上还有艳羡的色彩。
第一桌则不然了,一共四个人,钱孙爱全都不认得,他们每个人怀里搂着个美女正在端详钱孙爱呢。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说话的年轻人,长的小眼睛,短眉毛,当中嵌着一个难看的蒜头鼻子,瞧模样不过二十三四岁,却一脸的淫邪轻薄劲儿,歪着嘴的样子,更像是个狠角色,脸上还有一道刀疤。
他的旁边正坐上是个长着一把大胡子的胖老头,穿的很华丽,年纪差不多都有六十多岁了,比钱谦益还要大吧。在他的对面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儒生,尖嘴猴腮,也不像什么正经人,年纪四十多岁。最后是一个壮汉,身材比李定国差了一些。
“少爷,是漕帮的人,那个说话的是本地有名的泼皮无赖,赵四九!”
没等钱三说完,钱孙爱就打断了他的话,对李十娘说:“姐姐,刚才是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出气!”
“啪!”赵四九拍着桌子站起来,将一把刀子插在桌子上,歪着嘴骂道:“你他娘的是谁呀,是不是想死啊,老子送你见阎王你信不信。”
“没错,在南京城还有人敢跟咱们耍横。”他怀里的那个女人说。
钱孙爱甩开了李十娘,跑到桌子跟前,同样拍了一下桌子,把一把匕首插在了桌子上,喊道:“我去你娘的!”突然抓起一个盘子照着赵四九的脸上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赵四九的脸上,弄了个满脸开花。
赵四九本来也是个练家子,但是他在南京城里横行霸道惯了,基本上没人敢惹,就是豪门贵族,一般也不跟他这种亡命徒过不去,没成想这小子真敢动手, 挨了揍之后恼羞成怒,拔出刀子跳上桌子,奔着钱孙爱扑了过来。
钱孙爱也不是善茬,同样拔出刀子疯虎一样对冲了过去,钱孙爱是左手拿刀,赵四九是右手拿刀,当下各自用另外一只手接住了对方的刀子,全都没有刺中。而李定国这时候就想要上来帮忙,但是钱孙爱喊了一声:“你别管。”李定国就站住了,不过他还是密切的注视着场中的变化,随时准备出手,生怕钱孙爱会有什么闪失。
钱孙爱这些日子锻炼的力气也大了,体力也有所增加,加上过于激动,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之下,力气大增,一下子就把赵四九给扑到了。在赵四九来说,纯属是轻敌,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能把这个瘦弱的家伙给打倒。等到钱孙爱把他扑倒了就拼命的折腾,一不小心两人全都滚到秦淮河里面去了。
钱孙爱在体校什么都练,水性也是很好的,但是赵四九也厉害,别忘了他可是漕帮的人,两人在水里一场大战,半天没分出胜负。钱孙爱最后急了,手忙脚乱的把衣服带子解下来,一下子套在了赵四九的脖子上,大声喊道:“老子跟你同归于尽,你娘的。”猛地向下一沉,把赵四九给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