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和南京距离并不是很远,钱孙爱等人舍了马,上了船很快就到了城外的北固山,看到了雄伟壮观的金山寺。远远望去,只见一重一重的台阶,一段一段的院墙,一幢一幢的殿宇,一道一道的阆苑,向两旁延伸,把整座山都包裹起来。在晴空下巍峨屹立,显得分外肃穆庄严。
“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钱孙爱咂着嘴问道。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章正宸赶忙说道:“当然不是,这是金山寺,在它的对面有一栋规模不是很大的寺院,那才是尼姑们住的地方呢。”
“那快去呀。”
章正宸引路,他们来到了金山寺对面,只见两个寺庙中间隔着一条不知名的河,河里还有画舫,画舫上面坐着很多土豪绅士模样的人,正围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插科打诨,远远传来一阵阵吃吃的娇笑。
钱孙爱很气愤的说:“太不像话了,尼姑居然还长头发,你说的就是她们吧?此风不可长,此风不可长。”其实他心里有点失望,暗想,这样的女人到处都是,何苦我还跑到镇江来,这不是有病嘛。
“大人您误会了,卧佛寺的尼姑是不会轻易陪客人的,想要她们陪客人,那必须要懂得她们的规矩。她们也不会抛头露面。”
“哦。”钱孙爱突然坏笑道:“你小子是不是经常来?”
“不不不,大人真的是误会了,我家里有老婆,怎么敢来这种地方,咱们大明朝是禁止官员干这种事儿的。”
“算了,跟你开玩笑的。”
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船逼近了山脚,钱孙爱终于看到一座规模不是很大的寺庙,里面非常情景,没有丝竹管弦,连敲钟的声音都没有,于是他再次产生怀疑。
“这地方看起来,虽然不是庄严肃穆,但也不像你说的那么污秽不堪,没有迎来送往,也没有倚门卖笑,怎么就说人家坏了清规戒律呢。”
“夜半卧佛寺,金敲月下门。”章正宸说道:“大人,咱们来早了,必须要晚上她们才开始胡闹,而且有规矩。”
“这样啊。”钱孙爱有些不耐烦,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居然还要等半天,于是他说道:“那咱们现在先去喝酒吃饭,等到晚上再来也不迟。”
于是几个人上岸游览了一番,吃了一点东西,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次回到了这里。让钱孙爱气愤的是,这里还是那样的清净。
章正宸示意他不要着急,领着他回到船上,只见岸边已经有一个尼姑在等待了。钱孙爱看过之后差点没吐了,这尼姑至少也有五六十岁了吧。
“请问施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嘛。”
“咱们是来拜佛求精。”章正宸赶忙跟钱孙爱要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在了尼姑的手里:“请大师行个方便吧。”
“好吧,你们跟我来吧。”
钱孙爱心想,原来这是个拉皮条的,而且他也明白了什么叫‘金敲月下门’,原来就是花钱买路的意思。怀着非常好奇的心情,他冲着钱三和李定国挤了挤眼睛,三个人便快速的跟了上去。钱三是一脸的兴奋,而李定国已经凝定了全身的真气,随时感应着四周环境的变化,紧贴着钱孙爱向前行走。若实施有人打什么鬼主意,他肯定一拳给轰死。
沿着台阶走了好半天,来到了冷清的山门,山风吹来钱孙爱还以为来到了荒坟,暗想,这不是聊斋志异吧。
可是章正宸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继续他的步伐。钱孙爱心想,若是真的,那她们的生意也太冷清了。而且这里连一点灯火也没有,简直就是地上的坟墓,看得人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反过来再去看对面的金山寺,那里灯火通明,警钟长鸣,还传来一阵阵和尚做晚课的声音,四面八方赶来的香客,并没有因为天色已晚而减少,反而增多了不少。一阵阵的声音好像松涛一样传来。
“我说大师,你们这里也太清净了。”
“嘘。”尼姑非常诧异的回过头来,吓了章正宸一跳,连忙说道:“大师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少爷的意思是说,待会儿看要多给你们一些香油钱,我家少爷乃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贵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于是那个尼姑停住了脚步不走了。不等章正宸说话,钱三很机灵的冲着钱孙爱苦笑:“拿钱吧少爷,谁让你话多。”
“银子不给你了嘛,砸吧,别跟我省钱。”钱孙爱尴尬的说。
于是钱三赶忙又给了尼姑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这下她的脚步可快得多了,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钱孙爱心想。
尼姑在沉默的黑暗中走了好久,钱孙爱怀疑她故意带着大家兜圈子,好半天的时间才来到了一个黑洞洞的门口。里面隐约有一尊大佛,还有蒲团,就是没有人,连老鼠都没有一只。像是个破败了的寺庙。
章正宸门清的很,他也不说话,继续跟随。可是过了一会儿,钱孙爱看到那个尼姑居然消失不见了。他正要上前去说话,章正宸赶忙拿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开口。于是钱孙爱吸取了刚才的教训立即闭嘴了。
只见章正宸往前走了几步,在大佛的腿部拿了一个火折子,点亮了一盏古铜色的油灯,然后就在大佛的身上当当当的敲了三下,两短一长,跟着那尊大佛发出一阵咔嚓咔嚓好像是机关移动的声音,底下就出现了一个大洞,而大佛的面部此刻已经转了九十度。
“我去,原来如此。”
章正宸赶忙对钱孙爱使了个颜色,他们全都爬上了佛龛,然后看了看下面那个发出亮光的,至少可以容得下两个人的洞口,对着钱孙爱说道:“少爷,咱们可以下去了,这里面别有洞天,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钱孙爱嘿嘿一笑,推了章正宸一把意思是让他先下去,别的人在后面跟着。章正宸也不推辞,先一步走下了台阶。钱孙爱的脚踏上台阶的一刹那,就开始听到一阵阵丝竹管弦和调笑的声音,似乎这个底下是中空的。
等到李定国最后一个下来,那上面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原来洞口已经自动封闭了。他想一定是有人在控制这个机关。
钱孙爱对李定国说道:“李大哥,注意身后,我觉得应该没事儿。”
李定国说道:“少爷只管走路,其他的事情有我。”钱孙爱非常放心的冲着他一笑。跟着又看到章正宸对他们打了个小声的手势。
一个个漂亮的花枝招展的光头美女在他们眼前走过,她们浓妆艳抹,穿着很暴=露,看人的时候妩媚多姿,烟视媚行,哪有半点出家人的香火气。这时候,一个全身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尼出现在了章正宸的眼前。
她身材很好,年纪三十多岁,也是光头。一袭白色长裙,直接到了地面,长腿高臀,头发披散着没有带任何的手势,举止也不轻浮,脸上一片肃穆。见到来了陌生人,赶忙口选佛号:“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来这里有事儿啊?”
章正宸赶忙说:“大师,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公子爷可是个大大的贵人,说不得要你一间禅房,这里五百两银子不成敬意。”说着,他也不往外掏钱。钱三苦笑了一声,赶忙拿了五百两银子出来,放在他高高举起的手心里。
那个女尼拿了银子,只管转过头去走路。
这半天钱孙爱也有了一丝明悟,他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等着吩咐,他就跟了上去。然后这个女尼把他们带到了一间说是禅房,可是让钱孙爱看起来倒像是KTV包厢的房间里面。但是灯光还挺好。
“施主到底有什么话说。”
章正宸连忙说:“大师,找几个漂亮的小师傅来陪陪我们少爷吧。少爷是个爽快人,绝对不会亏待她们的,你就放心好了。”
“施主你这是说什么话,咱们这里可是佛门清净地,没有那些俗世的东西。我想你们是来错地方了。”她的语气也不严厉,说话的时候也不抬头,而是低着头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心事。
“我们少爷说给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
钱三赶忙苦着脸掏钱。
“有银子也不行,咱们这里没有陪吃陪喝的小师傅。”白衣女尼说道。
“这个可以有。”章正宸冲着钱三比划了一个一千两的意思,钱三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不是扯淡嘛。哪有这么贵的阿姑,按照这个价格,少也可以把整个南京城里面的阿姑都找来了。太夸张了吧。
虽然给了银子,但是他的嘴巴合不拢,跟个傻瓜一样,端着一摞银票,准备往女尼的手里塞呢。
“这个真没有。”女尼说:“不过,小师傅可以陪着你们喝喝茶,聊聊佛法,别的都是不可以的。”
“对呀,我们来这里本来就是谈佛法的,那么你就让小师傅过来吧。我们少爷在这里恭候就是了。”
“少爷可精通音律,当然咱们这里都是佛家的洪钟大吕。”
“略知一二。”钱孙爱心想,装的还真是到位呀,连我都看出来你的把戏了,你就趁早别演戏了吧。
“最好是拿一些冷茶来,少爷口渴了。”
女尼点了点头。转身走了。钱三指着章正宸骂道:“你说,你是不是拿着我们家少爷的银子打水漂,感情不是你的钱,这么个花法,皇帝老子也受不了,还有,人家都是喝热茶,你怎么偏偏喝冷茶,有病啊?”
“冷茶是酒。”章正宸苦笑道:“我也没办法,这破地方就是这样的规矩,不按规矩来的,就会被扫地出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