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还没等钱孙爱踢开他,人家已经抢先下手了,那是一个雨天,钱孙爱奉命和刘若海还有陈凤一起去街上巡逻,并且还有点神秘的任务,当时朱五经只告诉了刘若海,钱孙爱因为级别太低,完全蒙在鼓里。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挎着刀来到了大街上,这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罗威被砍了,钱孙爱仁义大哥当上了,除了当捕快混吃等死,给钱谦益一个交代之外,就是风雨无阻的往朱翊丰那里跑,时间虽短,但架不住外公尽心尽力,钱孙爱还真学会了不少本事,别的不说,武功和医术这两项那可是突飞猛进。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虽然他已经按照朱翊丰的嘱咐按时给徐小娇抓药,可徐小娇仍然没有恢复神智,只是比以前安静了不少,朱翊丰的说法是必须要针灸打通闭塞的经脉,而他不愿意见人,必须等钱孙爱学业有成自己去完成这件事儿。这么一说,钱孙爱学习更加努力刻苦了,每天都在钱三身上做试验,扎的钱三哭爹喊娘的。
这是南京城西昌门外的大街,最接近秦淮河的码头,以前由于商船往来,所以百货充盈,店铺林立,游人熙攘,到处都飘荡着美妙的吴侬软语和琵琶声。曾经也是大明王朝空前繁华的一个象征。
可是现在不行了,因为战乱的关系,各地的行商少多了,产业链断裂了,以往人头攒动的街道变的冷冷清清,境况相当惨淡,繁荣的气象荡然无存,街道两旁只剩下少数的店铺勉强支撑门面。
由于春天刚刚过去,绵密的春雨还在无声的飘着,雨水打湿了石子铺砌的路面,淋湿了街道两旁店铺的黑瓦顶,也淋湿了街上来来往往的油纸伞、斗笠和轿顶。偶尔有两个胳肢窝夹着青布包袱形象落魄的穷书生淋着雨弓着腰从身边飞速跑过,钱孙爱总是会看上两眼,暗想,好像快要考“恩科”了吧。
过了一会儿,三人来到了秀春坊,这也是一条商街,特色卖书的比较多,现在恩科就要来临,读书人比平时好多了好几倍,下雨天也不见少。钱孙爱准知道刘若海这厮跑到这里来绝不是冲着书店,这段日子他也了解了很多明朝衙门的黑暗和腐败,对于捕快们来说敲诈勒索那是家常便饭,甚至有些事儿简直都不敢想,难怪大明朝要亡国了。
今儿又不知道谁家要倒霉了,看刘若海的眼神明显又在发觉潜在的敲诈目标。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一家丝绸老店,于是领着钱孙爱和陈凤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可是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然后对钱孙爱说:“钱少,你来衙门也有一段时间了,大老爷对你的印象不好不坏,这可不行,眼前就有个立功的机会,你做好了对你家钱老爷也是个交代,他的脸上也有光彩,我特地留给你的。”
钱孙爱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不过还是很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只见刘若海从怀里掏出一张公文模样的纸张,抖一抖交到钱孙爱手上,指着那家丝绸老店说:“前些日子,田国丈派人来南京买女孩子,顺便采购一批丝绸,这差事交到了咱们大老爷的手里,大老爷责令这家丝绸店代购一百匹丝绸,现在日期到了,他却赖着不给,像这等刁民就不能跟他客气,你去收拾他一顿,顺便把丝绸搬走。”
我去你大爷的,这不是让老子去得罪人嘛?
“头翁,我新来的,没震慑力,这事儿还是你自己去吧。”钱孙爱摸了摸鼻子说。
“钱少,你这就不对了,虽然你是本城的大少爷,但在衙门里还要听我的,我让你去你就必须去,要不你就别干了。”刘若海说。
这小子想逼我辞职啊。钱孙爱顿时就明白了刘若海的心意?看来不去是不行了,他可不想被开除公职,那样会被老头子瞧不起的,但这样得罪人很容易激起民愤啊?
“好吧,我去看看。”
钱孙爱很无奈的接过了公文,然后扶着刀柄奔丝绸老店走了过去,这家店铺全名叫‘孙记丝绸店’,他进去的时候,伙计正趴在柜台上打盹,一看就是因为经济萧条没生意做,于是咳嗽了一声说:“伙计,你们老板呢?”
“客官……”
伙计抬头一看是个公差,顿时就没声了,像见了鬼一样,一猫腰就钻进了后面的小门里,过了一会儿,一个带着璞头穿浅蓝色直裰的老汉哭丧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就好像刚死了亲爹一样。
“你就是老板。”钱孙爱问道。
“饶命啊!”老孙头二话没说就给钱孙爱跪下了,连连叩头:“头翁,求您再宽限几天吧,老朽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的丝绸啊,这几年战乱不息,南京附近的机房全都歇业,货源奇缺,自从传闻田国丈来南京办货,丝绸价格,一夜暴涨,竟然高出平时的两倍还多,小店本小利微,一时之间真的拿不出百匹之数啊。”
给老孙头这么一闹,大街上顿时跑过来不少看热闹的,大家都指指点点说衙门太黑,公差没良心,更可气的是好多人都认识钱孙爱,公然指责他是个恶少,助纣为虐,把钱孙爱差点没气死,但他也不能让刘若海这种人给黑了呀。
钱孙爱赶忙把老孙头扶起来,说:“孙老板,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了解,我今天也不想来,可是上头逼我,我也没办法,你没看刘班头正在大街上等着呢嘛,那什么,衙门不是也给你银子嘛,为难什么?”
“钱少,根本不给呀。”
“什么?”钱孙爱纳闷。
旁边有打抱不平的就说:“给什么给,全都是骗人的,我们这些做买卖的替官府办货,办货的钱表面上说是由官府公出,但实际上,根本就给不够,有时候根本都不给,都被当官的吃了喝了,好多人都被逼的上吊了,你们也太缺德了。”
“别老是你们你们的,我跟他们可不是一回事儿。”
钱孙爱很不满意的白了说话的人一眼,然后说道:“孙老板,我看你这家店铺规模也不小吧,看样子日子也小康,肯定有点积蓄,不行你就拿点出来,咱俩都能交差,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道理你做生意你应该懂啊。”
“钱孙爱,你最坏了,你缺德带冒烟,不得好死,死了下十八层地狱,转世当乌龟王八蛋,然后被人炒蛋吃,然后再转世便乞丐。”这时候,屋子里忽然冲出来一个留着两条乌黑小辫子,长的萌萌的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双含煞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照着钱孙爱的脑袋就劈了下来。
钱孙爱连忙躲闪,没想到那少女竟然不是胡劈的,只见她一招落空,刀尖随着钱孙爱的身形下压,风刃处寒光点点,快的出现了三道幻影,让人看不出真刀在哪里。钱孙爱大惊失色,这才知道遇到了高手,急忙使出一招‘蝶双飞’的名堂,双手啪的一夹,就把少女手中刀给夹住了。
少女连续使了两次力道,也夺不回来,顿时惊讶的咦了一声,暗想,不都说他是个草包加笨蛋嘛,怎么还会武功?
“刘若海,我草你大爷。”钱孙爱差点气炸了肺,这才知道刘若海不仅仅是要让他得罪人,居然是想要他的命,他肯定早就知道老孙头家里隐藏着一个又会骂街又会打架的小萝莉,所以才让自己来躺枪的。
“钱孙爱你这个死有余辜的家伙,你活着浪费米饭,死了浪费土地,用刀杀你,我害怕弄脏了宝刀,用嘴骂你,我害怕浪费唾沫,用眼睛看你,我就恶心的出一身鸡皮疙瘩。你是我见过的最恶的恶棍,天生就是个贼丕,南京城有你一天老百姓就不得安宁,今天姑奶奶我跟你同归于尽。”
那少女突然丢了砍刀,然后顺手从柜台上抓起一块砚台,直接扔过去,把钱孙爱砸成了个非洲人。
钱孙爱一边抹着脸上的墨汁,一边大吼大叫的喊道:“姑奶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作恶多端了,你也太野蛮了吧,我诅咒你永远都嫁不出去。”
少女正想扑过来继续打,忽然被老孙头拦住了。老孙头吓得全身都哆嗦了,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的女儿作揖:“小蛮啊,你就别闹了,钱少这种人也是咱们老百姓能得罪的起的,你这不是找死嘛。”
“我是哪种人?”钱孙爱的心拔凉拔凉的,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在明朝混了刚一年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土豪了,我干什么啦?你们也太脑残了吧?不行,我必须要扭转自己的形象才行。
“我错了!”被人打的满脸墨汁的钱孙爱表现的非常绅士,不但不着急,反而给孙老板鞠躬,“这事儿怪我。”
“钱少,你是要杀我们全家吗?”怎奈一个人名声太臭的话,想要改变形象其实非常困难,钱孙爱要是凶一点还好,突然这么讲理大家表示不适应,孙老板更加料定,不久之后他会有大的动作来报复自己。
“不是!”钱孙爱很和蔼的说。
“那是烧了我的店铺?”孙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钱孙爱你挨千刀,头上生疮脚底流脓,你在家家里起火,你出门,天雷劈你。你是我们大明朝最坏的人,本姑奶奶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安生,你不让我活,姑奶奶也不让你好活着。”少女继续她的毒舌。
这小姑娘什么都好,人长得好,武功也好,可就是这张嘴呀,和她清纯的相貌成反比了,也不知道老孙头是怎么教育出来的,根本不让老子说话嘛。钱孙爱心想,老子再也不能站在着任他鞭尸了,一定要出奇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