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兄弟,我终于找到你了,怎么你这是要去哪?”这时候,长平忽然被人一把拉住了。
回头一看只见是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额头上还贴着一块膏药,满身泥巴的望着她。虽然不认识,但长平还是很高兴有人跟她打招呼:“兄台,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兄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人砸了砸嘴有些失望的说:“怎么才隔了这么几天就不认得了,我不是你的义兄嘛。”
长平小嘴一撇,顿时就知道那人认错人了,因为她长这么大就没出过宫门,更加不会有什么义兄。
“兄台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出门,不过没关系,书上都说了,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何必曾相识。”
“咦,难道你不是姓李叫李峰吗?”
“哦,在下姓朱,名长平。”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果然是我认错人了。”那人很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然后放开手走掉了。然后长平继续转过头来对店小二说:“兄台,你可能对咱们大明朝的美食文化不太了解,就让我给你从头说说吧。”
长平绘声绘色的说:“想当初,在春秋战国年代,有一个叫‘易牙’的人,他是齐桓公身边的大奸臣,但却做的一手好菜……后来他就被尊称为厨艺界的老祖宗……”
见她说起来没完没了,店小二的嘴角突然出现了一抹狡黠的冷笑,说:“这位公子,你不会是身上没带银子,故意跟我瞎掰吧。”
“什么没带银子,我是个读书人,难道吃饭还会赖账嘛,那不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大明朝的人知书达理,怎么会干这种事儿,我这就给——”
长平往袖子里一摸,顿时就变了脸色,原本好好揣在身上的五千两银票还有几十两银子全都不翼而飞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见长平摸了好几下也没能掏出钱来,店小二顿时变了脸:“怎么拿不出来了?”
“那个兄台是这样的,我本来是带着银票出门的,可是银票居然不翼而飞了,我想一定是我不小心给丢了吧,不过没关系,想来当年皇上文治武功天下第一,天下秩序井井有条,早已经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境界,你等我吆喝两声,自然有人把银票还回来!”
就在店小二吃惊不已的眼神里,长平先是冲着众人打了一个罗圈揖,然后嗓音响亮的说:“诸位兄台,在下刚刚丢了五千两银票,请问一下是被哪位捡到了,请还回来吧。”
当下那些吃饭的人中间就爆出一阵哄堂大笑,然后就有人问道:“你的银票长成什么样子?”
长平思索了一下说:“这个好说,我的银票是长方形一张纸,一共五张,中间有一道折叠过得痕迹,那就是我的了。”
众人全都摇头表示没看到,这时候有几个脚夫大笑着站起来说:“小哥,我看你不一定是丢在这里了,反正我们正要往京城方向走,不如这一路上给你注意一下,若是见到了,马上给你还回来。”
“好好好,如此,有劳了。”
长平转身对店小二说:“即然这样,你也不用着急了,等这几个兄台把银票送回来,我立即就给你结账,呃,我先坐下来等一会儿吧。”
店小二心想,这必然是个傻子,于是冷笑了一声没说话。于是长平就安安稳稳的坐在原来的座位上等着,希望有人能把银票给她送回来。可是一直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等到,长平心想,糟了,我只知道在这里等,万一父皇派人追来该怎么办?
于是她站起来说:“我看他们一定是没有找到我的银票,不然这样,我亲自去找一找好不好。”
“那也好,不过你必须先把帐结了。”店小二冷笑道。
“可是我身上没有银子呀!”长平很奇怪的看着他,这人难道是个傻子?
“那就把你的马儿留下吧。”
“马儿是我代步用的,不能给你。”长平摆手说道。
店小二在她身上看了一遍,指着那把镶金带玉的宝剑说:“那你把这剑留下吧,我看也差不多能抵得上一顿饭钱了,我亏点就亏点吧。”
“这个嘛!”长平想了一下,然后把宝剑递给他:“那好吧,那等我找到了银票再从你这里拿回来好了。”
店小二眼珠一转,突然笑着说:“这样吧,为了让你放心,你也不用走了,就让我骑着你的马帮你去找一趟吧。”
“那好啊,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本来崇祯给钱孙爱派了二十名大内高手随行,但钱孙爱嫌他们累赘,坚持自己上路,崇祯最后也没有太坚持,于是钱孙爱就带着钱三两人一路向开封府走来。
一路上钱孙爱也算是快马加鞭,十几天之后就来到了黄河岸边。由于道路泥泞,两人走的很狼狈,终于盼着要渡河了,却顿时傻了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沿着岸边走了几十里,连一片孤帆都不见。
这可怎么办?钱孙爱不知道,这都是朝廷为了防止起义军渡河,故意把所有的船只都给烧毁了。这时候,他们俩都累的够呛了,于是全都抱着马脖子沿着岸边慢慢的寻找,只盼望幸运女神突然将领,赏赐一艘小船也好。
正在这时候,只听不远处有人喊道:“两位兄台,不是在下多事儿,你们这样可不行,马不是这样骑滴!”
钱孙爱举目一看,只见有个白衣少年,正对着滔滔黄河水在札木筏,他札的好辛苦,以至于脸上沾满了泥土,混合着汗珠留下来。
长平冲着钱孙爱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兄台,敢问一声,你们可是要过河?”
钱孙爱一看这位仁兄就知道是个正宗的儒生,一点野外生存技能都没有,而且他断定此人的木筏肯定札不成,因为她只有两片目标,绑在一起刚刚好够两只脚踩上去,大体的类型好似今天的水上滑板。
“没错,我们也要过河,你有事儿吗?”钱孙爱饶有兴趣的问道。
“哦,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兄台你听我说,我本是京城人士,只因要去河南开封办事,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所以想要问兄台借一万两银子用用,日后等我回到京城一定加倍归还,不知道兄台意下如何?”
钱三顿时翻了个白眼:“少爷,他把我们当傻子了?”
钱孙爱却问道:“我看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你怎么需要这么多的银子啊?”
“不多,不多,也只够我吃几天的饭而已。”
“我去!”钱三气道:“你这家伙就是会吹牛,就算你每天把金元宝当饭吃,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要的要的。”于是长平就把这几天的经历说了一遍:“原先我身上有好多玉佩,听人说每一块都价值千两纹银,可自从出了京城,我把身上的玉佩、宝剑全都换了饭吃,小二哥帮我去找银子也是一去不回,可能也没找到吧,所以一万两银子还是少的。嘿,我从小也没出过门,不知道要这么大的开销,早知道我就多带点钱,现在要麻烦兄台了,嘿,兄台不会拒绝我吧,我看你也是个有钱人。”
钱三说:“少爷,他比你还会败家!”
钱孙爱一听就知道这哥们让人给骗了,可看她的样子智商就算不高也不会太低,做的事儿怎么好像三岁小孩儿一样呢。后来一想就明白了,这位公子哥从小没出过门,读书读傻了,心里顿时有些好笑。
“那你找别人借过钱吗?”钱孙爱问道。
“借过借过,每当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我就开口,可是他们都很小气不肯借给我,岂不知,若是真的借给我,以后自然有很多的好处。”长平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现实生活和书上的世界还是有差距的。
钱孙爱从马上跳下来说:“一万两银子我是没有,不过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走,一路上包你吃喝也就是了。”
“嗯,那也可以,你放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长平嘻嘻的笑道。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看你人不错,这样吧,你借我钱,我就教你怎么骑马,而且我的木筏也可以借给你用一下,怎么样?”
“骑马就算了,木筏也不能用,太小了。”钱孙爱挖了挖耳朵对钱三说:“我看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了,咱们去找一些木头自己札木筏吧,那两匹马就放了好了。”
等到木筏扎好了,钱孙爱试了试,就拉着两人坐了上去,这一年水特别大,匆忙制造的渡河工具太过于粗制滥造,走到河中央,就快要散架了,钱三吓得抱着一根木头只叫娘。长平平时老是在皇宫的内湖泛舟,表现比钱三好得多,于是她就认为钱孙爱跟钱三是一样的货色。等上了岸之后,就说:“你看,我也不会白吃你的,我看你们两个身体都很弱,我从小练的一身好武艺,你们管我的吃喝,我就给你们当保镖,保护你们算了。”
“你不吹牛会死啊!”钱三一边呕吐一边说道。
“我从来不吹牛,我是个读书人,不打诳语的。”长平很认真的说。
钱孙爱心里好笑,暗想,这家伙实在是个巨大的怪胎,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好玩的,于是拱手说:“那就有劳大侠了。”
“大侠,嘿,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不过凭的一身武艺,也当得起这两个字了。”长平异乎寻常的高兴起来。
跟着他们继续向前,等来到河南境内的时候,还是没追上孙传庭的大军,不过倒是让长平长了不少的见识,她开始长吁短叹,并且极度的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觉得自己所看到的人间地狱一定不是真的,甚至她怀疑自己一直陷入了一个噩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