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贺疯子
钟离昧2020-09-28 01:253,789

  钱孙爱听完之后好悬没晕过去,这是什么节奏,这分明就是要干掉孙传庭的节奏,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阎王爷?显然不是,应该是左良玉。难道左良玉是要造反吗?可是历史上没记录这一笔呀。

  但 不管怎么样,钱孙爱势必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他想自己应该马上回去通知孙传庭,可是万一是一场误会怎么办?那自己不是耍了个大乌龙?

  想来想去钱孙爱还是觉得不妥当,所以他打算先这么盯着何仁龙他们。

  此时的何仁龙显得有些踌躇不安,拿不定主意,随后就盯着手里那封信看了起来,到最后,忽然用力一跺脚:“那就干吧,那就干吧。”

  “太好了,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侯方域竖起拇指夸赞道。

  跟着他们三个人商定了具体的作战方案,定下了毒计要在孙传庭的宴席上发动兵变把他干掉,可钱孙爱非常纳闷,他们要怎么收场呢?孙传庭是三边总督,堂堂的二品大员,明朝封疆大吏,把他杀了,崇祯会善罢甘休吗?

  候恂父子和何仁龙的速度都很快,商定了计划之后,几乎是马上就展开了行动。钱孙爱看了看天色,原来不知不觉的已经夜了,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十分紧张,小院子里冒出很多人,他们牵着马,集合在大门口。朦胧的月光中,向总督府的方向奔驰而去。

  没有急促的马蹄声,只有匆匆的脚步声,看来他们在马蹄上包裹了布料,用来隔音。钱孙爱大惊失色之下,赶忙起身,抄近路回去给孙传庭报信。他不知道左良玉到底想要干什么,是和李自成达成了协议,还是准备就地起义,直接扫荡关中,进攻北京,反正他感到事态严重了。

  钱孙爱在屋脊上飞跃,自然比骑马穿街要快得多,不一会儿来到了张灯结彩的总督府门口,只见这里人头攒动,笑语欢歌,正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他连忙闯入府门,来到了大厅里。

  好不容易在人海之中看到了一身便装的孙传庭,钱孙爱赶忙拉着他到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好了,何仁龙要造反,还,还有候恂,啊,父子。”

  “开什么玩笑?”孙传庭白了他一眼,准备离开。

  “开玩笑,他们已经带着兵马偷偷过来了,准备要偷袭总督府。”钱孙爱很着急的说。

  “好了,别胡闹了,赶紧入席吧,要开始了。”孙传庭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再说下去了,以防被人听到不好收场。

  钱孙爱大声喊道:“你不听我好言相劝,大难就在眼前——”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战马嘶鸣,大家的注意力就全都被吸引了过去,基本上没听清楚钱孙爱说的是什么。钱孙爱脸色大变。

  孙传庭却大笑着说:“好了好了,终于来了,终于来了,随我出去迎接吧。”

  他的话把钱孙爱搞得糊里糊涂,就见孙传庭带着众人,大踏步的走出门口,他也跟了出去。门外,候恂父子,带着刚才的那一队骑兵,昂然肃立。

  等到他们来到门外,侯方域立即跳下马来跪在地上给孙传庭请安:“侯方域参见总督大人。”候恂也下马拱手:“白谷兄,学生有礼了。”

  “候兄!”孙传庭急忙过来拉他的手,亲热的说:“自从上次一别,你我分别进了诏狱,如今再次相聚,共灭闯贼,令我心中深感安慰。”

  候恂现在负责以兵部侍郎的身份,驻军保定,援救开封,虽然在编制上也被孙传庭辖制,但品级上和孙传庭却是一样的,而且以前两人就认识,所以说话也没有什么拘束,于是同样拉着孙传庭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自从逆贼高迎祥死后,大天王、过天星、蝎子块这些贼寇,已经纷纷被白谷兄剿灭,没想到李自成这厮居然死灰复燃,我这趟来,就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和你一起讨贼的,倘若真能生擒闯贼,白谷兄真乃是不世之功啊。”

  孙传庭欠身道:“候兄能来助我,此次必然成功,候兄一向神机妙算,调度有方,此次又是亲临前线,必能旗开得胜,至于我辈碌碌无能,何功之有啊!”

  “白谷兄太客气啦。”

  两人寒暄着来到了大厅,表面上看来很轻松,似乎也没把李自成当点啥,其实心里都非常清楚,今时不同往日,官军的实力比李自成和罗汝才的实力大大不如,而且缺乏得力的大将,谈到剿灭,还不知道谁把谁剿灭了呢。

  侯方域似乎并不惊讶看到钱孙爱,只是略微拱手示意,然后就跟在父亲的身后,直接入席了。他们坐在了第一桌。可是钱孙爱却没有看到今天的主角何仁龙。半天之后,孙传庭宣布开席,何仁龙才姗姗来迟。

  钱孙爱傻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刚才他听到的不是这样,难道被发现了,人家故意耍他玩呢。当然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过他考虑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他窃听的晚了一点,错过了最精彩的地方。

  这时候,孙传庭亲自来叫他,让他做自己身边,然后隆重的给候恂父子介绍了一下,候恂只是淡淡一笑,说,久闻大名,然后就坐定不动。至于贺仁龙就去和他的那些手下们坐在一桌了。

  宴席开始之后,孙传庭先站起来致辞,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另外教育大家一定要同舟共济,解开封之围,上安社稷,下慰黎民,这样的屁话。反正就是说,他自己很有信心,希望大家别垂头丧气。

  果然孙传庭的知名度在哪摆着,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屡破起义军,不像以前的那些总督这么无能,脸上的晦气顿时减轻不少,再不觉得自己是去送死了,因此开始兴高采烈的畅谈起来,场面开始显得热烈起来。

  在桌子上喝了几杯酒之后,他就站起来,到各桌去敬酒。说是敬酒其实也就是意思意思,摆个低姿态而已。只是到了贺仁龙这一桌,却笔直的端起酒杯,想要和贺仁龙碰一杯,但贺仁龙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只是拉着脸大口大口的喝酒,似乎完全没看见,一时之间搞的孙传庭很下不来台,也很奇怪。

  于是他就笑着问道:“仁龙,听说你家有个女儿,年方十六,生的如花似玉,可否婚配,要不要我在朝廷里给她找个好人家?”

  贺仁龙很冷淡的说:“什么如花似玉,不过就是小地方出来的土坷垃,怎么看都是个村姑,可不敢劳烦总督大人,别伤了您的面子。不过假如大人想要找个小老婆,小女倒是可以伺候,大人要是嫌我出身寒酸,当个通房大丫头也行啊。”

  孙传庭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而且这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贺仁龙的话说的非常无礼,简直就是以下犯上,罪大恶极。孙传庭若是再不发怒,那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于是只见他双眉一拧,右手的酒杯就要摔下去。

  可正在这个当口,有人却拖住了他的手肘,笑着说:“制台是否还请了别的客人,我听到外面又有稀里哗啦的马蹄声想起来了,来的人还不少呢,没准是个大人物,您不出去看看?”

  孙传庭根本什么也没听到,但他心想,如果这样和贺仁龙翻脸,没准日后会有人说他是公报私仇杀了这厮,所以立即随着钱孙爱的台阶下了:“是嘛,哦,我想起来了,是有几个同僚要过来,我需要亲自迎接。”

  “属下陪着大人。”

  两人走出大门,后面的人顿时就把刚才的不愉快给忘了,贺仁龙得罪总督要倒霉也是他自己的事儿跟别人没关系,好多人反而更开心,乐得看热闹,所以喝的更加兴起了。

  “哪有人,你又胡闹什么?”孙传庭在门口看了半天,除了他家的亲兵还有几个负责迎宾的家丁,什么也没看到。

  “大人还不相信我的话嘛?贺仁龙分明在找茬!”

  “这不可能,我乃是皇上钦点的三边总督,位高权重,他贺仁龙充其量也就是个总兵,他敢把我怎么样,那岂不是谋反,而且候恂是我多年好友,我知道他的忠心,他怎么会和贺仁龙一起造反呢?”

  “这个,嘿,我也不知道,不过,对了他们带来的人马呢?”

  “不过就是几十名骑兵,我把他们安置在后院了。”孙传庭根本连一点戒心都没有,直到此刻仍然如此。

  此时候恂一脸焦急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死拉活拽的要把孙传庭弄回去喝酒。而钱孙爱则假装喝多了,吐了老头一身,候恂这么大的人物,顿时就怒了,非要把他军法从事,但听说他是钱谦益的儿子,又是皇帝钦点的御医,也就没脾气了,怒哼了一声,去换衣服了。

  钱孙爱说:“你要不信我的话,就派人去看看那些人,我估计已经不在了,若是他们老老实实的呆着,就是我挑拨是非,你军法办我。“

  孙传庭此时也开始有几分相信了,立即吩咐手下人找翻山鹞高杰:“去,去看看候大人带来的人还在不在,如果在就把他们监视起来,若是不在,立即待人把他们找出来,记住千万不要声张。”

  高杰是个很聪明的人,总督大人这样吩咐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孙传庭对候恂起了疑心,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什么离奇古怪的事儿都能出,所以他也不问,发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精神,转身去了。

  然后在钱孙爱的建议之下,也为了保命,孙传庭派给他五十名快刀手,藏在后堂,只等一旦大堂内有变故,立即就能前来护驾。

  完事儿之后,孙传庭就回到了大堂。这中间大约隔了有三炷香的时间,贺仁龙疯狂的喝酒,已经喝得面红耳赤,摇摇晃晃了,还在跟各位将军们碰杯,嘴里说:“我贺仁龙这辈子,什么也没有,啊,没钱,没地,连老婆都比你们少,可是我的伤疤不少,我为国杀敌,忠心耿耿,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是不是?”

  看到某人他就说,咱俩在某某战场上并肩作战杀退敌军,或者对另外的人说,如何被敌人围困,如何同心协力杀出去,因此哪里哪里受了伤这样的话。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喝多了,但也有很多人产生了共鸣,此人的确辛苦了。

  等到孙传庭刚进来,他突然把一张桌子拍的粉碎,大声喊道:“骂了隔壁的,王八羔子,不是人养的,老子为大明江山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娘的,皇上都夸奖老子忠心耿耿,可是有一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嫉贤妒能,容不下老子,害怕老子抢了他的功劳,就想要趁机把老子除掉,我呸,老子是个老实人,但不是泥人,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老子今天跟狗东西拼了。”

  “啪!”他摔碎了手里的酒杯,猛地就向孙传庭扑了过来。这厮本来就是天生神力,出手又猛,整个大厅好似起了一阵烈风,杯盘碗碟稀里哗啦的掉在了地上,汤汁米饭更是漫天飞舞。眼看孙传庭就要被他掌风击中,忽然旁边人影一闪,有人挡在了孙传庭面前:“早知道你会这样!”

继续阅读:第三十八章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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