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姑到了虎狼寨见到了大老虎和二老虎,也见到了刚才举着长幡的算命先生王开元,他已经苦口婆心的跟大老虎说了好半天了,可是大老虎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这厮以前跟着李自成混过,但义军的军纪对他来说还是太严,看到美貌的女子不能日,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不能抢,还要遵守作息时间,所以他干脆拉着队伍跑掉了。因此还跟李自成结下了很大的梁子。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相信什么打天下的鬼话,只一门心思的做他的寨主爷爷。
陈三姑进去的时候,看到满洞的小喽啰,有的敞开胸,有的光着上升,有的人用红布包着头,刀枪剑戟明晃晃的,乱哄哄的叫嚷着。
大老虎和二老虎并排坐着,王开元坐在他们的下手。
只听小喽啰们喊道:“不行,不能去,这买卖做不得,去了的话咱们就完了,弟兄们剩不下几个。”
“别听这个算命的瞎叫唤,一刀宰了算了。”
“那也不是,既然是万家生佛召唤咱们,兄弟们不去就是得罪了佛祖,将来佛祖就会降罪,咱们全都不得好死。”
“佛祖对咱们恩重如山,咱们一定要报答呀,佛祖。”
二老虎突然站起来骂道:“你们懂个屁,谁知道万家生佛是真的是假的,要是他老人家来了我也愿意赴汤蹈火,可谁知道这消息是真的是假的,万一咱们被人利用了怎么办,万一是李自成的诡计可怎么办?”
“说的也是,佛祖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万一有人拿他老人家的名义招摇撞骗可怎么办,不得不防啊。”
“可是如果咱们不去一趟,怎么就能知道一定是假的,万一是真的,那岂不是后悔莫及。”
“不如先派个人去一趟吧。”小喽啰们七嘴八舌的开始嚷嚷了起来。
陈三姑一进来,许多明晃晃的刀、剑和红缨枪突然从她面前举起,密密麻麻的对着他的面孔,眼看就要开始屠杀她似的。
这个神婆虽然平时招摇撞骗,但毕竟见过一些市面,居然临危不惧,只见她指着扫帚眉的大老虎说:“小马,你这是怎么啦,三姑来看你,你给三姑摆出这个阵势,你就不怕三姑一个掌心雷劈死你呀。”
“哎呀,老天会怪罪的呀。”大老虎马十元赶忙跑到陈三姑身边说:“三姑,您怎么大驾光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三姑大大咧咧的往旁边的座位上一坐,盘着腿说:“小马,刚才开元说的都是真的,万家生佛老人家亲自来了开封,现在正在召集咱们,你就说你去不去吧,如果不去的话,佛祖可是要降灾的。”
王开元赶忙说:“我已经卜算了一卦,两位寨主如果答应出兵,一定会得到巨大的利益,反之则不吉,到底应该怎么办就请两位寨主自己斟酌吧。”
有一个小头目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两位寨主,万家生佛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的兄弟姐妹父母,全都是靠他老人家才能活下来,如果寨主不肯听从佛祖的召唤,那我就自己下山,对不起寨主爷爷了。”
“寨主,我们也愿意听从佛祖的召唤。”呼啦下面跪倒了一片。
大老虎站起来,挺着胸,背着手,大踏步的走来走去。他虽然没有受过万家生佛的恩惠,但平时对这个人还是比较佩服的,也知道寨子里兄弟们都是万家生佛的粉丝,若是不去恐怕会犯下众怒。
所以他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我出五百人怎么样?”
陈三姑说:“这些事儿咱们替你做不了主,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将来立下了功劳,也跟咱们没关系。”
“二老虎,你带着五百兄弟去吧。”马十元说道。
二老虎是大老虎的亲兄弟,名叫马九元,他的头脑比大老虎要清楚得多,他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这座山头很可能要四分五裂,而出去拼一拼没准还能打出一片天下来,做官谁不想啊。于是他赶忙答应下来。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马九元这辈子最敬重的就是万家生佛,今天他老人家有令召集我们,我马九元义不容辞,这就带着兄弟们下山,水里往水里去,火里往火里去。留下来的这些兄弟,就跟我大哥在一起,该守寨的守寨,该把卡的把卡,该哨探的哨探,该休息的休息,总之在我回来之前,没事儿不准乱动,更不准在周围寻衅滋事。人手少了,咱们就消停点,别让附近的杆子们钻了空子,谁要是干随便动武,不管是大头领,小头领,也不管事主犯还是从犯,一律斩首。”
“二当家的你就吩咐吧。”喽啰们喊道。兄弟们给点月票和鲜花啥的呀,给点鼓励呀,谢谢啦。
“咱们这趟下山去见佛祖,也不能空着手,这样吧,兄弟们准备好酒二十坛,肥猪两头,粮食二十石,权当是当见面礼了。另外,寨子里的三十匹骡子我都要带走,还有那几匹马,我也要带走,俗话说穷家富路,咱们不能让别的杆子瞧不起人,大哥你说是不是。”
马十元平时也不是个多么有主意的人,很多事儿都听兄弟的,当下点头:“都听二当家的吧,我没意见。那个三姑还有王先生,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陈三姑说道:“这趟差事佛祖催的紧,吃饭就免了,兄弟们也抓紧时间吧,明天中午之前在我家门前集合,那我就先走了。”
从虎狼寨出来,陈三姑骑着毛驴子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这时候天色快亮了。那个叫做陈星的教书先生,联络了附近的十几股小杆子,还有附近村子里的穷苦老百姓,在她家门口聚集了有一千多人,大家一听说是万家生佛的召唤,全都背着粮食,拿着锄头棒槌踊跃而来,纷纷表示能为佛祖去死。
查伊璜右手高举宝剑,左手拍拍胸脯,声音洪亮的说:“众位兄弟们,乡亲们,万家生佛在召唤我们,他老人家为了要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有下凡来了,可是开封府的那些牛鬼蛇神挡住了他老人家的去路,咱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查伊璜又说:”我来的时候,佛祖曾经对我说,他以前对大家好,那是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是为了普度众生,他不要求大家报答,如果谁要是怕死的话可以不跟着去。他老人家单枪匹马,也要为劳苦大众杀出一片青天来。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遗憾。”
“我们不走,咱们这些人都心甘情愿为佛祖去死。他老人家是咱们的救世主,咱们不信天不信地,只相信他老人家。”
“可是咱们眼下的一千多人实在是不够用,开封城内有很多的妖魔鬼怪,难道你们就不害怕佛祖有什么危险吗?”
“查先生,你让我们回去,咱们呼朋唤友,中午之前,肯定还能召集几千人,你相信我们吗?”
“我没有相信和不相信的意思,我只相信良心这两个字,佛祖为了普度苍生,拿出了所有的家产,救活了百万千万的老百姓,难道他老人家召唤咱们,咱们都不要良心了吗?我放你们走,中午之前在这里集合,去吧。”
老百姓们顿时一哄而散。
陈三姑砸了咂嘴说:“表弟,你这事儿做的未免有些太过于鲁莽了吧。好容易召集到的人,你一句话就给放了,若是他们一去不返,咱们可怎么跟万家生佛交代呀。”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回来的。那你去联系的几个山寨都答应出兵了吗?”
“全都答应了,杜天王的队伍说话就到了,虎狼寨的人可能还要晚一点,不过你放心,一个人也差不了。”
“到底能召集多少人?”
“两千人左右吧。”
查伊璜有些不满意的说:“开封城内有两千大顺军,他们装备精良,还有一些骑兵,要对付他们两千人恐怕不够啊。”
“这些杆子平时杀人越货,打恶战,也不比那些当兵的少,他们个个心狠手辣,怎么就不行啦?还有,一会儿不是还有几千名老百姓嘛。”陈三姑说道。
“开封城是一座大城市,是‘宛洛’一代的战略要地,万家生佛要做大事儿,就必须牢牢地把握住这里,这点人手怎么能够呢。”查伊璜说道。
“我说表弟呀,你是顾着脑袋不顾屁股啊,俗话说卖卖看行情,早晚价不同。现在开封还没到手,没多少人愿意帮忙,等以后佛祖占据了城池,那些想升官发财的,还不脚底抹油的往这里跑。现如今你召集很多人,粮食就是个大问题,这么多张嘴,怎么供养的起呀。”
查伊璜说道:“我家在本地颇有家资,我愿意散尽家财凑错粮草,说什么也不能让开封城落入满鞑子的手里呀。”
“你家的那点钱,也不过就是杯水车薪,真想打天下,光靠你一个人出力那是绝对不行的,所以我说你也别在这里干着急了,还是赶紧派人出去‘打粮’,争取在中午之前,再搞十几石粮食才是正经。”
“说得轻松,粮食又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万家生佛的队伍总不能去抢劫吧?”
“不用你去抢劫,我找几个能说会道的神婆,去游说附近的富户,保准他们出人出力出粮食,可就是你们给的时间太短,中午之前肯定没戏了。”
查伊璜突然高兴地说:“这好办,我现代人回去,表姐你就在这里继续发展,再过个三五天把人马钱粮送过去就好。”
“可是这样一来,你小子不就抢了我的头功嘛?”
查伊璜眼珠一转,暗想,神婆就是神婆,无利不起早,连忙说:“我是你表弟你还信不过我,放心吧,头功永远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