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竹萱却在后面道:“是不是冷宫可不是你这奴才说了算的,谁家夫人为大王生下子嗣,这住的才不是冷宫。”
听了这高傲的语气,福善感觉背后怎么有一股凉意。
竹萱都已经这样张狂了,难道小竹阁里面的悠琴夫人,真的怀上了大王的孩子?
不过她嘴上还是要讽刺道:“大王承认的才叫子嗣,只要大王不承认的,都叫野种。”
福善这下心里舒服多了,端着盘子走了,留下竹萱在后面气得跺脚。
竹萱将补药端给了正在小竹阁中静养的悠琴,她道:“夫人,您可要快点为大王生下小王子,不然那些奴才都要爬到我们头顶上来了!”
“什么?是哪个奴才这样嚣张?”
“还不是小兰阁的那个,叫福善的。”
悠琴端着补药,慢悠悠地喝了下去,然后摸着自己已经三个月大的肚子道:“看来是时候告诉大王,他有孩子的事了。”
“夫人,那个福善还说,要大王承认的,才叫子嗣,不承认的叫……”
“叫什么?”
“野种。”竹萱说着,语气里颇有添油加醋的意味。
这恰恰触动了悠琴那脆弱的神经,她的这个孩子本来就怀的没有经过北辰的同意。
而且还听说那个柔柔,怀的孩子,竟然没有被大王下令给打掉。
常年在女人斗争中活过来的悠琴,此时深深感到了一种威胁,来自水柔欢的威胁。
现在整个香绣宫中的女人,都见不到大王,而那个被拎出去,贬为奴隶的水柔欢却能见到大王。
男人的心,始终是野的,悠琴是最知道这一点的。
她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来这个孩子,还不能让她取得胜算。
她要赢得大王,就不能让其他的女人有孩子,不管是不是大王的孩子。
“竹萱,你去弄点上好的红花。”悠琴道。
这让竹萱不得不大吃一惊:“红花?夫人红花可是滑胎的东西……”
“少废话,你就说本夫人血脉不通,需要点红花。”
“可是夫人,您的孩子,您不要了吗?”
悠琴听到这话,踹了竹萱一脚道:“谁说本夫人不要这个孩子了,本夫人是不能让那个贱货生孩子!”
“贱货……”竹萱这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道:“我这就去弄红花,一定要让那个奴隶的孩子生不下来!”
悠琴这才满意地笑道:“总算明白了本夫人的意思,以后等本夫人生下这孩子,当了皇后,也不会亏待你的。”
“夫人,您安心养胎,我这就想办法去弄红花,然后送到那奴隶的口中去!”
竹萱直接向药房跑去,而此时福善也在药房中,正被管名贵药材的宫女给教训着。
打翻了人参汤,本来就是自己不对,福善连连想哪宫女赔礼道歉。
竹萱却突然冲进来道:“有没有上好的红花,我家夫人要服用。”
这话让福善起了一个激灵,心想这悠琴夫人不是有了身孕吗,为什么还要红花这种吃了会滑胎的药?
“天天来要不要,今儿个怎么又来要红花,我看是你家夫人不要吃的多了,才气血不通吧?”
那管药的宫女早烦了这竹萱,天天来领补药,她甩出一包红花给她,不耐烦地转身去了。
竹萱这下可没功夫跟这宫女拌嘴,拿了红花就走了,也没发现一直在药房角落里的福善。
等她走了,福善问另一个宫女道:“这悠琴夫人的宫女,每天都来拿些什么药?”
“还不是些稳固养身的,阿胶燕窝之类的。今儿个突然又来要红花,我看当真是补过头了。”
“也是,补品吃多了,顺一顺也是好的。”
福善说完,觉得无比蹊跷,这必须跟兰芝说一说,看小竹阁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福善飞快地跑回了小兰阁中,兰芝依然坐在窗前那个位置。
看来她一直思考着怎么逃跑的事,都没起来走动一下。
“夫人,夫人!”福善很着急地跑到了兰芝的跟前。
“什么事,这样慌张,难道是柔柔出了什么事吗?”
福善一时喘不过起来,只连连摇着头。
这让兰芝更加紧张了,抓着她的肩膀道:“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事……”福善喘着粗气道。
“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柔柔她怎么了。”兰芝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气来,正要指责福善,她的心却又被提了起来。
福善道:“刚才我在药房看见竹萱了,夫人猜她去做什么了,她去领了红花!”
“红花?那悠琴不是在传怀孕了吗,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
“还是夫人思虑周到,我当时就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刻跑回来告诉夫人了。”
兰芝往外看了一眼,小竹阁中,没有任何动静,她也就没那么警惕,道:“想必悠琴是真的怀了身孕,这香绣宫中,大王虽不会来,这些女人也不愿意活在这活死人墓一般的地方,会想办法活出头的吧。”
“活出头?”福善似乎不懂得女人之间的战争。
“为大王生一个子嗣,说什么也会比那些见不着大王,又没有孩子的女人强吧。”
“哦,那悠琴夫人既然怀了孩子,就好好怀着,为什么要掩人耳目呢?”
兰芝摸了一下福善的头,叹了一口气道:“福善啊,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善良的人,你不害人,就不会有人害你吗?”
福善眨了眨眼睛,她的人就如同她的名字,天性善良,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些背地里害人的事。
兰芝是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的,可是她不得不让她知道这这一点,不然她以后都学不会保护自己。
“悠琴怀上了孩子,一定有人嫉妒的,嫉妒会让人产生邪念,她这么小心,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来保全自己的孩子。”
“哦,悠琴夫人要装作没有怀孩子,也就没有人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了,这样我便懂了。”
“你要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福善点头,道:“知道了,夫人。”
兰芝继续思考那个她一直没有找到出路的问题,这让她变得憔悴的问题。
她确实是以为悠琴去拿红花,那样口无遮拦地拿红花,一定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孕。
可是她哪里知道,那红花被竹萱拿了出来,又被她给交到了另外一个人手中。
这香绣宫虽然是紫薇国中最隐秘的地方,可是这里面的宫女,哪个没有些办法与外面的侍卫接触,弄点新奇玩意,打探点消息什么的。
这竹萱,拿了红花,她没有回到小竹阁中,而是将这包东西交到了西北门一个侍卫的手中。
“这药,你想办法弄到奴隶的吃食里,要确保她吃下!”
“这个……奴隶可是大王一个人的奴隶,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查起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心,这不是毒药,红花而已。”竹萱在侍卫耳边悄声道:“我们夫人不过是帮她一把,将她肚子里的野种给解决了,免得惹大王烦。”
“原来如此,你们夫人可真是想得周到啊。”
“那是当然,夫人和奴隶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侍卫没有过多怀疑,但是他又犹豫道:“要往奴隶的吃食里下药,可不是简单的事。”
竹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将一锭银子悄悄塞到侍卫的手中,道:“这事做好了,奴隶和我们夫人都会感激你的。”
“好,我就当做好事积德了。”侍卫毫不客气地将银子收下了,同时也将那红花给藏在了衣服里。
这包红花,经历了几人的手,最终到了给水柔欢准备吃食的那个厨房。
水柔欢平时吃的,都是些山寨里不要的剩菜剩饭,这些食物时常会散发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先是不吃的,可是过了没有几日,她便饿得头晕眼花。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提醒着她,就算她自己不吃,也要为了孩子吃一点。
一开始,水柔欢是捏着鼻子,给自己咽下这剩菜饭的,日子久了,她也就习惯了这种吃的。
现在她已经能像吃平常食物一样,吞咽下这些东西了。
哎!可怜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如今却落到吃上菜剩饭的地步。
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总不能绝食饿死吧?
她还要生下这孩子的,所有的苦难都必须忍耐!
这一日,水柔欢已经劈完了柴,挑完了水,饿得饥肠辘辘的她,终于可以在这个时候吃上一点东西了。
即使是散发着奇怪气味的饭菜摆在她的面前,她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端起来就往嘴里送。
她和孩子都太饿了,太需要补充能量了。
一碗饭,在一瞬间被水柔欢咽到了肚子里。
她现在吃饭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她真的成了奴隶,她粗鲁的这样彻底。
她穿着破烂的衣服,她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颊,因为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
自从出了留香楼,再也没有吃过国师给的解药,所以她的脸又渐渐发黄了起来。
她很清楚,接下来,她的整个身体会肿起来,然后长那骇人的黑斑。
随着她肚子一天一天变大,水柔欢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就快要走到尽头了。
或许这个孩子,是上天给她最后的考验,当她完成生产这件大事,她也将毫无遗憾地离开人间。
这样的信念,支撑着水柔欢,让她在这非人的折磨下活了下来。
当她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她总是会看着北方的天空,那个最明亮的星。
她会怀念过去那个北辰,她深深爱着的男人。
可是这一天,水柔欢望了一眼北方的天空,当那颗星的光芒照进她眼睛的时候,她的肚子,开始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啊!我的孩子!”
水柔欢不得不蹲在地上,肚子的疼痛,还有孩子的剧烈反应,让她连连惊叫。
在这个破柴房中,没有人会经过这里,所以水柔欢只能自己疼得在地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