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问女何所思
黎安2020-09-27 19:292,882

  “在下容貌丑陋实在不便摘下面具,只恐惊了姑娘你。我本是一介布衣,爱好山水今日也只为沁园美景而来,奈何不生于贵族,只好佯装一番掩人耳目,才得入内。世上人朵如牛毛,其中有一两个相似的又有何稀奇。请姑娘切勿再执着下去为难在下了!”

  “哼,你管这个叫做为难?我还以为你历经波折仍旧隐匿于市不肯见我,不是因为你心有大志筹谋在即,便是心如死灰甘愿就此庸碌下去了此残生。看来,我高估你了!可是你知道么?你就算不肯摘下面具,我却也能一眼认出你,你的背影你的身形,你的一切的一切,都与别人太不相同,我还是发现的太晚,聪明的太晚了么?当初你的尸首找到之时,我去辨认过,只是以我之力何以能辨认出一具白骨的差别?眼泪却实在没有少流……”

  记忆如一道闪电出现之,恍惚就要从眼前闪去。可记忆可以如此迅速的供人回顾前程,然只在刻录于脑海时才会疼的死去活来,经受过那种痛苦之后,即便是再回忆起疼一次也总比,总比忘记的好。

  那年冬日,大雪来的尤其的晚,晚的教人心生不安,夜里若有风吹起也会令双手发抖不止。后来,大雪终于来的时候,她却不甚欢喜,她等的人终于来了,却已足足晚了两年之久。

  两年,长不长不够她奢望希冀,短不短却也足以叫人肝肠寸断。

  外头的人缓缓抬进来的的那一幅不过几寸大的棺木,他们说他就在里头,而她不信。硬要在宫内人哀嚎声声时,猛地推开了盖去看。

  里头躺着的竟是森森一具白骨,身上穿的是他二次西巡时的战袍,那么刺眼的光芒曾晃过她面前,带着一身荣光,一路往西边前行。而这白骨,也刺伤了她的眼,却不过是令她哭笑不得罢了。

  直至看见那白骨的一刻,她还有一丝怀疑过。不肯轻易上香也不愿穿素服送他入丧期,她怕,实在怕的厉害。于是乎,靠着仅剩下的力气将要抬走他入葬的人,一个一个推开了。

  一开始她怕自己会嫁给他,最后她还是嫁了。

  后来怕会被他吸引,她的确陷进去了。

  最后怕他死在路上,他也……

  ……

  “我拼命驱散开要带走你尸骨的人,生怕你被他们带走。我守啊,守啊,居然在灵堂守了整整三日,不吃不喝,脑子里只记得要留住你这个唯一的念头。

  后来他们说我疯了,说太子妃司徒珍因承受不住太子尸首被找到的事实,疯了……我不管,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反正我没疯的时候他们也不喜欢我,我不需要求得别人的肯定,尤其是我憎恶的人。

  我那时只记得一件事,也只怕那一件事。你可猜的中所谓何事?……呵,我不过是怕你没死,若是你没死而世人都以为你死了,将你忘却了,教你一个人有家无处归,有路走不得,教你一人孤独的苟活。你该怎么办?我由于心何忍呢?

  我不怕他们叫我疯子,我怕的不过是他们忘了你,忘了这宫中还曾有过一个叫赫连祁的太子,而他原本是要准备登基称帝的。我怕因为如此,就连同我对你的记忆都开始淡了,然后开始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存在过,或是怀疑,我真的爱过你么?还是那只是我的幻觉罢了。

  四年了,整整四年,你走了四年,我疯了四年。可这四年里,我没有一日不在逼着自己回忆你,所以我想,其实他们说的很对,我的确是疯了,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赫连祁,赫连祁,赫连祁!你忘了我是谁不要紧,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怪你,但你不能骗我,我从嫁到太子府那一日起你就开始骗我,死时也骗我。我如今也不计较这些了,你骗我置于此境也好,你骗我虚度时日对不起爹娘也罢,只是……难道到了此时此刻你都还要继续骗我么?

  我不过十九岁而已,我的人生却已在你身上白白浪费了四年,只怕以后是再也浪费不起了……”

  赫连祁?齐二愣了愣,面具下的一张脸已是没了血色,她说浪费不起?她司徒珍居然说的出这种话?那个巾帼不让须眉,那个扬言要天下众生平等,那个不惧权贵,不想后果,不计较代价的司徒一门的女将军去了哪里?

  只是不论她经历了什么惨烈的过程,都不该是眼前所看的这人的样子!

  齐二还是不肯开口,半晌,他才将握紧的拳头松开。

  “姑娘这一番情谊,想必那人听见也会深受感动,不过既然故人已去姑娘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苦苦不放呢?过去的,疼的入骨也好,烧的蜕皮也罢,不过是物是人非,再谈也不过是往事,皆散于云烟中不着痕迹,执念太深,害人匪浅!”

  害人匪浅?哈哈哈……她苦心寻找他身后的丝丝足迹,一点一滴都不敢放过,宁可以疯癫来应对世人的迫害,这若是叫做执念,那么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珍惜的,还有什么是可以信的?四年!四年一梦,好不容易,她终是到了梦醒那一刻,没料想到醒来的世界却能比梦境可怖千倍万倍,

  司徒珍突然大笑不止,眼泪却也在弯腰的那一刻顺着颗颗滴落下来,像是呗笑声用力挤出来的汗水似的,原来笑的太用力了,眼睛也会跟着流汗。

  ……

  ……

  齐二还以为自己最大的问题所在,便是不敢面对秦听韵,这时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竟连自己都不敢面对。

  英勇杀敌时,他可以以一对十,松松将敌人从战马上打落。刀锋相对时,他仍旧在最前面,挥舞着那把御赐予宝剑,仿佛在行使着一种与身俱来又颇为神圣的使命似的。

  当年他没有怕过,那是因为他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不管是他的太子之位还是他日后的帝王之路,这些身上的光芒一面为他锦上添花,一面又悄无声息的将他引向末路。

  然他却以为当年的自己要的不算太多,他要的不是世上人的俯首称臣,不是万人景仰留名于青史。当日宫中除了他,试问还有谁能担得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称谓,那又如何?独木秀于林,不争亦是不对,唯有争才是正道。他要做的只是以为该做的一些事罢了,谁又之道他背后的无奈,和诸多苦痛?

  他留恋的不过是司徒太后未能给他的一句肯定,那是她从来没有给过给这个好到令人发指的儿子到东西,却能那么轻易就给了毫不相干的旁人。不论是如今的赫连礼还是当年的赫连祉都得到了他最想要的那分肯定,不论真假就是有了。

  这宫中就像一个荒原,野狼遍地都是,都在眼睛放光的盯着黄委这块肥美的肉,大都目地不同手法不同,可是最忌讳的便是原因二字。

  想要皇位得人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个原因,可惜偏偏齐二不同剑走偏锋,别人因为想做皇帝才会想要争夺皇位,想要什么就去抢,这说到底都是源于自信。

  而他呢,不过是为了司徒太后的一个赞善一句肯定,若是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就算勉强看到了终点,也未必能够到达那里,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结局就只有两种。

  “宫中的一切有我,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事宜,你不必担心安心去吧。”

  这个拥有司徒一脉贵族正统血统,看着面前站着的他,这是司徒太后对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亦是他后来日夜想过的话,却也是间接毁灭了他的咒语。

  他问秦听韵了解自己与否,这何尝不是一个笑话似的问题呢?了解对他来说简直难于登天,司徒太后可曾了解过他,还不是一样对他弃之如履?他由何曾了解过她呢?

  这世上又有哪一个是能够完全了解自己的人的呢?无非是从他的日常言行中,加以琢磨,

  齐二的苦痛皆是因为难得糊涂四个字所造就的,他聪明了太久,总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可惜却故意忽略了身边最大的威胁,虎毒不食子,说的只不是不亲自动手吃罢了,但若是将它害死,同吃了它又有什么区别?,世间万物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他不愿如此,所以难得糊涂了一次,却是以大半生做了代价的。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司徒珍边走边看往事一幕幕浮现又如泡沫顷刻就一个个被时光戳破真相,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到底哪里是海,哪里又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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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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