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轩一向明朗的眼神冰冷刺骨，每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海兰的心上。
“这个男人是谁？你什么时候怀上了他的孩子？”
海兰的余光瞄到程诚的脸，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隐隐的，带着一丝得意。
看吧，早就说了让你离婚，拖拖拉拉的，各种搪塞，搞得这么难看，看你怎么办？
只是几秒钟，海兰就把乱麻一般的思绪整理好，勾起唇角，猛地甩开明轩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明轩，这个女人肚子都这么大了，你出轨的时间比我早多了吧？五十步笑百步，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明轩怔了一下，似是有点儿站立不稳，眼底升腾起的怒气好像随时能把眼前的人烧成灰烬。
“她只是我的朋友！”
海兰压下心底的酸涩，转头看了程诚一眼，目光再回到明轩脸上时，已然冰冷：“他，也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她一直不愿意提离婚，是因为她太自私了，一直贪恋他的爱和温暖的怀抱。
偶尔，午夜梦回，她也想过很多种跟明轩提离婚的情景，激动的，平静的，死缠烂打的，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狗血的方式。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早一分钟或者晚一分钟都不会碰到，可偏偏就这样碰上了，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明轩脸色铁青，垂在身侧的双拳握得紧紧的，指节白得近乎透明。
“海兰，只要你肯解释，我就相信你！人生这么长，谁都会迷路，只要你愿意回家，我都可以不介意！”
他的话，说得咬牙切齿，可每个字落在海兰的心里，瞬间汇成一股暖流。
她有过那么不堪的过去，明轩知道了，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她！他爱她，把她掌中宝一样宠着，她对不起他！
明轩看到了海兰眼底的纠结和痛苦，步步逼近，鼻尖几首贴到了她的额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海兰轻咬下唇，垂下眼帘，沉默。
两人陷入僵持，程诚的目光如利刃一样刺向傻站在明轩右后方的女人。
女人吓得瞳孔狠狠一缩，下一秒便上前再次挽住明轩的胳膊。
“阿轩，还是说实话吧，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
明轩慢慢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声音颤得厉害：“苏蒙……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老婆怀了别人的孩子，我怀了你的孩子，那你们还磨叽什么啊，赶紧离婚不就好了？”
海兰的目光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拉起程诚的手果决地进了电梯。
很快，又有几个人走了进去，把他们挡在了最里面。
明轩怔怔地看着海兰窝在程诚的怀里仰起脸和他深情对望，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电梯门下一秒就要合上时，他才想起来要阻止。
可是身边那个女人猛地拉住他的手，电梯合上，明轩和海兰同时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之中，被隔绝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
程诚似笑非笑地看着海兰，仿佛能一直看到她心里。
海兰的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的起伏。
坐上车，海兰刻意保持着和程诚的距离，转头望向窗外，眼神渐渐没了焦距。
该来的还是来了，无力阻止，也阻止不了！
程诚说了一些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她和明轩之间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了，她不清楚，靠着这些回忆能否让她熬过接下来的望不到头的黑暗岁月。
十七岁，她遇见了明轩，那个比阳光还要灿烂和热烈的男孩。她对他一见倾心，从此，芳心暗许，再看其他的异性再也没有感觉。
她克服羞涩向他表白，两个人青涩的初恋，开始了。
是明轩拉着她一路向着阳光的方向拼命奔跑，成为她全部的生活信念……
如今，两人一起走进民政局，再出来的时候，结婚证已经变成了离婚证。
海兰脸色憔悴，脚步虚浮，下台阶的时候险些一脚踩空，好在明轩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怀着孕，走路更应该小心一点儿了！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不，那个男人看上去还算靠谱，应该会好好照顾你……”
明轩说不下去了，他转头望向别处，手臂抬起来擦了擦眼角。
海兰微微扬起下巴，好咽下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恨我吗？”
她的声音淡淡的，冷冷的。
明轩苦笑：“不恨！结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如果哪天你不爱我了，要告诉我，我一定会放你走！”
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车窗落下，偶尔会有淡淡的烟雾飞出来，然后被微风稀释，渐渐归于透明。
“嘀嘀”几声车鸣，透露出车主的不耐烦。
看着海兰和明轩依依惜别的样子，程诚心里酸溜溜的。
他推掉所有的工作安排特意陪着她来离婚，不是要来看他们最后再秀这一波恩爱的。
听到动静，海兰淡淡地朝那边瞥了一眼，似是不经意地说：“明轩，我相信你和那个女人之间没事！不要流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个混蛋的视力很好，别被他看出什么来！”
明轩怔了一下，努力控制住自己没有皱眉：“你相信我，为什么还坚持要和我离婚？你是被逼的吗？那个男人强迫你怀了他的孩子是不是？”
海兰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孩子是你的！有些事，我不方便跟你说，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你一定要保重自己，还有，不要试图联系我，不然你会很危险。还有，不要报警！”
来不及说太多，她只能拣关键的说，这么大的信息量明轩一定很难消化，可海兰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