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修长的手指捏紧被子，指关节微微泛白，脸色却如平日一般淡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程诚勾了勾唇角，划开手机屏幕，打开相册，然后找出一张给海兰看。
“这张照片，有一只戴着戒指的男人的手入镜，是什么意思？”
他的口气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海兰这才松了一口气，眼底的暗色慢慢淡下去。
手机相册里，有明轩的照片她统统都转移到了自己的电子邮箱里，就留了这么一张而已。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我这张自拍好看才留的，你不喜欢可以直接删掉，无所谓！”
说完，她又仰面躺到床上，慢慢闭上双眼。
“海兰，你和明轩已经离婚了，不要再想着他了，一心一意地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程诚凝视着海兰紧抿的唇角，声音柔软，微颤。
他在求她，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求她！
可是即使如此，也丝毫改变不了海兰对他的看法。
“就算没有明轩，我也不可能一心一意地和你在一起。我不想骗你，你也不要强迫我骗你！”
有时候活得太明白，不一定是好事，可偏偏海兰就是这样的人。
她被程诚纠缠了这么多年，那颗心脏依旧强悍，软硬不吃。
程诚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伸手抚摸着海兰散落到枕头上的海藻一般的头发，眼神深不见底：“你到底要我怎么对你？”
海兰把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指尖硬扯回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我想再躺一会儿，请你出去！”
“我再坐一分钟就走，行吗？”
“不行！”
程诚的身子僵了僵，最终无奈起身。
窗帘拉得严实，即使清晨的微光已经照亮整个世界，海兰的心里依旧一片阴霾。她就这么懒懒地躺在那里，直到躺得腰酸背痛，才慢吞吞地下床去洗漱。
磨蹭了这么久，以为程诚已经走了，却不想，他还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样子是在等海兰。
“海兰，我送你去上班吧！”
“不用！”
“那你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
“随便！”
他似乎有话要对海兰说，海兰也一直似有若无其事地拉长了动作在等他说。
“海兰，今天是明轩的生日，如果你想和他一起吃个饭的话，我不反对！”
“我不想！”
海兰僵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丝温度，可程诚却扯起嘴角笑了笑。
这就对了，既然离婚，就断得干净利落一点儿。
海兰走后，他还是不放心，最终还是给助理梁小光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盯着海兰，一旦她离开公司，立刻就跟上去。
据他所知，从海兰和明轩在一起以后，每年的生日两个人都会一起过。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心里酸涩难当，近乎抓狂。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相知相恋携手走入婚姻的殿堂，却没有办法阻止，那种愤怒和痛苦，没有人能真的理解。他的心有多痛，对明轩就有多恨，现在不杀她，只是不想让海兰更恨他而已。
下午，梁小光敲门进了程诚的办公室。
“总裁，海小姐下午请假了，一直在逛百货大楼，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有什么发现？”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很正常地在逛街！”
其实是他过于敏感和多心了，海兰只是觉得心里闷，不想在办公室里枯坐，所以才去逛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程诚大概永远都不会理解这一点。
海兰和明轩深爱彼此，即使不能见面，他们的爱情也从来没有变过。
那部锁在抽屉里手机，海兰上午开了一次，给明轩发了一条短信：老公，生日快乐！
这就够了！
在她心里，明轩依旧是她的老公，永远都不会变！
傍晚，海兰走出百货大楼的时候，手里只拎着三个纸袋子。
即使在人潮如织的商业街上，即使海兰身上穿的是很不起眼的黑色职业套装，程诚还是能轻易在人群里找到她的身影。不是他眼力有多好，而是海兰颜值高气质好，有她在的地方，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沦为背景板。
程诚笑眯眯地看着她，如沐春风。
海兰很快看到了他，走过来，把几个袋子扔给他，甩甩手说：“好累啊，腿麻了，手酸了……”
她的声音难得的软糯动听，程诚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便觉得浑身酥麻，似是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刚刚，海兰是对他撒娇吗？
原来，她也是会撒娇的！
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回家的路上，程诚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心情好到飞起。
海兰低头摆弄着新做的指甲，似是不经意地开口：“我逛累了的时候在二楼水吧里休息了一会儿，听到几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在讨论一个叫程杰的人。她们口中的程家三少，是不是你弟弟啊？”
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问，就算他不回答，说不定也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到点儿什么。
翻了好长时间的网页，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八卦论坛里挖到了一点儿消息，只是，她不确定真假，得跟当事人求证一下。
“撒娇哄我高兴，就是为了套我话？”
程诚眉梢轻挑，转头看了海兰一眼，明明在笑，却笑不达眼底。
真是狡猾，一下就被他看透了。
海兰有点儿沮丧，不肯定也不否定，撑着下巴转头看向窗外，淡淡地说：“只是一时好奇，爱说不说！”
她这么一说，程诚倒突然有了聊一聊程杰的兴致。
他说的不多，海兰也假装不经意在听，其实在心里已经迅速归纳出了几个关键词，从而勾勒出一个立体的生动的人物形象来。
把这个人和那个神秘人连接在一起，似乎并不违和。
当然，这只是直觉。
直觉害她错过一次，这次，她得更谨慎一些才行。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关于我们程家？”
尽管程诚不太愿意谈程家，可是看到海兰难得表现出兴趣来，他便摆出一副来者不拒的姿态。
见好就收吧，不然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没有了！”
海兰懒懒地吐出这三个字，打了个哈欠，慢慢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