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故事太突然了，海兰在想，如果提前得知，她一定会偷偷在口袋里藏一支录音笔。
证据，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我妈爱上我爸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已婚，直到她生下我，我爸的老婆带着几个男人冲进医院，让他们轮了我妈，还拍下裸照，想逼死她。要不是医生赶到，我早就被那个女人弄死了。我妈精神分裂，每天打我，骂我，好在我那时候小，没有记忆！”
程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又接着说：“不过好在我妈还知道带着我东躲西藏，因为那个女人一直想杀了我们。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那个女人把我堵在了学校门口，把我送到了一家私人会所，成为有钱男人的玩物……”
他没有说下去，脸上的笑容渐浓。
海兰双手收紧，定定地看着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又过了两年，那个女人又找到我，说我妈死了，我也该死。不过，她说我长得太好看，她看着不顺眼，所以就亲手刮花了我的脸，让人把我带到荒郊野外偷偷杀掉。我没死，想办法赚钱整了容，回我爸的家里认祖归宗。我抢回了属于我的一切，成为集团总裁！”
程诚没有再讲下去，突然抬眸深深地看了海兰一眼，眼神死一般的沉寂。
“讲完了？”
海兰既没有表现出好奇，也没有抗拒他的讲述，表情一直是清清淡淡的。
她的反问让程诚微微失望，他再次苦笑：“你说呢？”
“故事有点儿长，我听着都有点儿犯困了！”
“听完这个，你没有什么感受？”
“你也说了，只是一个故事，既然是故事，那就一定会有演义或者虚构的部分，对不对？”
她的眼神有点儿咄咄逼人，程诚下意识地避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个女人，果然聪明，聪明得令人头疼。
他不傻，不会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海兰，有些时候，真真假假，才有趣。
“我去睡觉了！”
海兰打了个哈欠，起身要走，程诚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海兰，我想告诉你，不管我以前经历过什么，我都不是变态。”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补了一句：“我是真的爱你！”
海兰瞥了一眼他的脸，努力压下自己心头的厌恶，低声说：“我知道！”
听上去，她回答得很认真，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回答得越是认真，事实上，就越是敷衍。
和魔鬼相处，偶尔任性一下，他会觉得是情趣，有新鲜感，可是一味地恶言相向，最后没有好果子吃的可不只她一个人。
程诚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他站起身，和海兰额头抵着额头站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吻住了她微凉的嘴唇。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这样！”
程诚愣了一下，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海兰，只是接吻，我并没有要把你怎么样？”
“女人怀孕以后，体内的荷尔蒙会严重失调，所以会突然暴躁，忧伤，或者抑郁，刚才，对不起！”
她轻咬下唇，忍着胃里翻腾的惊涛骇浪。
“没关系，海兰，我知道你怀孕很辛苦，以后还会越来越辛苦。你怎么对我，我都可以理解！”
“我回去休息了，晚安！”
海兰逃也似地离开程诚的视线。
回到房间以后，她一路冲进浴室，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仔细刷牙，因为太过用力，牙龈出血，吐出来的牙膏沫看起来都触目惊心。
她觉得恶心！
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也觉得恶心！
每次程诚吻她，她都恨不得掐死他。
刷个牙而已，她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
躺到床上以后，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听起来和短信铃声一样，其实细听之下才会发现，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这说明，程诚的手机处于通话状态。
她瞄了一眼房门，又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确定没有动静以后才稍稍划开手机屏幕，贴到耳朵边。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低音炮一般，很悦耳，不过却似是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郁。
“杨清一，求你，给我个痛快好不好？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快受不了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杨清一，我是程诚！你这么年轻，怎么记性就不好了呢？”
“何必自欺欺人呢，杨清一和程诚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程诚是程家遗失在外的儿子，而杨清一，是人人都看不起的私生子，怎么能一样呢？”
“不管你是谁，求你，杀了我！”
电话挂断了。
海兰退出软件界面，转头望向窗外，双眼微微眯起。
这个人，应该是程诚同父异母的兄弟，此时正在遭受他的虐待，痛不欲生。
原本，彭东华那条线索断了以后，海兰正一片茫然之时，老天爷许是看她可怜，又抛了
一条线索给她。
只是，她要怎么结实电话里的这个男人呢？
如果有幸结识，她又怎么取得这个人的信任，说服他和她一起对付程诚呢？
真是伤脑筋！
困意阵阵袭来，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眼皮发沉，脑袋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刚亮，程诚靠在床头上，双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兰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坐起来。
“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我怕你睡觉不老实踢了被子冻着，所以进来看看，没想到……”
他没有说下去，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海兰，那眼神，深不见底，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海兰的心猛地揪紧，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没想到什么？”
程诚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在海兰眼前晃了晃，勾起半边嘴角：“是让我来说，还是你自己老实交待？”
海兰深深地看了程诚一眼，极力克制才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难道，那个软件，被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