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聪明，那双看似无神的眼睛带着洞察一切的力量。
可是，海兰不明白，只见过一次，他是怎么看出程诚和她不是一般的情侣关系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程杰勾起一边的嘴角，淡淡地说：“如果你爱他，眼里一定有光，可是，我没有看到，只看到了被胁迫后的隐忍！”
海兰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八点半。
这个时间，明轩应该准备出门去上班了。
他开车的时候，手机通常放在外套的口袋里，有时候听不到。
海兰拦了好几个人想借手机，都被婉言谢绝了。或许是她表现得太急躁了，看起来像骗子，用借手机当幌子窃取密码什么的那种。她没有灰心，最终成功地从一个护士手里借到了手机，匆忙地拨了明轩的号码。
通了，可是一直没有人接，海兰急得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鼻尖都冒汗了。
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明轩慵懒沙哑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明轩，是我！程诚做了局要杀你，你记住了，不管是谁，以什么理由让你去M国都不要答应。还有，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爸妈，离开海城，越快越好！我没办法跟你多说，照我说的去做，保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海兰能清楚地听到明轩的呼吸。
她鼻子酸了酸，拼命压下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明轩遇上她真是倒霉，好端端的，被害得离了婚，现在连生命都受到威胁。要知道早晚会落在程诚那个混蛋的手里，她一定不会和明轩结婚，那样的话，他起码可以平安过一生。
“海兰，我妈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昏倒了好几次，我正打算一会儿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我没办法听你的，就这么扔下她远走高飞！如果程诚铁了心要杀我，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得到。不用管我，你多保重就行了！”
“明轩……”
“海兰，我到妈这里了，先挂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那个护士来要手机，海兰只好立刻还给她，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程杰转动轮椅滑到她面前，仰起脸来，慢条斯理地说：“你丈夫是无辜的，好好和程诚谈谈，让他放过你丈夫，实在不行，用点儿手段逼着他答应。只要他答应，一般都不会食言！”
海兰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定定地看着程杰，颤声问：“真的？”
程杰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几句，怕出来太久惹程诚怀疑，便回去了。
程诚靠墙壁站着，双手揣进裤兜里，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管家看到海兰推着程杰出现，远远地迎过来替了海兰，迅速地和程杰交换了一下眼色。
没过一会儿，程耀庆被推了出来。
医生说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不要再让他受任何刺激了，静养为主。
程耀庆转入普通病房，管家找了佣人过来照顾，程诚把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带着海兰离开医院。
刚刚坐进车里，程诚就问：“海兰，你和程杰聊了什么？”
海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让我安抚他，我照你说的做了！”
程诚眯起双眼，不知怎么，勾起唇角的样子总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你们没有聊到我？”
“聊了，他说你是混蛋，不配做他哥哥，我说你是变态，不配做我男朋友，满意了吗？”
听出海兰在说气话，程诚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程诚把海兰送到公司门口就走了，海兰看着那辆扎眼的劳斯莱斯汇入车流之中，这才收回目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进了办公室，她第一时间从抽屉里拿出一部半旧的手机来。
那是小范淘汰下来的，之前她买的那部已经扔掉了。
她给明轩发短信，又嘱咐了他一遍之前打电话说过的内容，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
下午，她打开手机，收到明轩发来的短信，老板逼他去M国谈一个项目，他说什么都不肯去，和老板大吵一架，辞职了。
丢了工作，和丢了命相比，不算什么。海兰相信，以明轩的能力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很容易。
太阳透过落地玻璃照进来，暖洋洋的，海兰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看似无边无际的黑暗日子里，她终于找到了第一个靠谱的盟友，程杰。
虽然两人对于报仇还没有什么计划，可是对方的出现，犹如一剂强心针，给了彼此莫大的信心和勇气。
想到这儿，海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浅笑。
小范推门进来的时候，海兰的笑容还没有来及收回去。
“海兰姐，想什么好事呢？这么高兴！”
两人现在已经算是好朋友了，虽然是工作场合，可没有外人在，小范干脆也不叫她“海工”了，跟私底下一样喊她“海兰姐”。
“做白日梦呢，梦到自己买彩票中了五百万！”
小范撅起嘴，酸溜溜地说：“这种梦应该我们这些穷人做好不好？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你身后有程总这么大一棵树，还用做这样的梦吗？听说他现在身价几百个亿呢！我还听说……”
话没说完，看到海兰慢慢阴沉下来的脸色，小范尴尬地闭上了嘴。
叶朗在程诚身边工作，虽然不大提他这个人，可是架不住海兰的连环追问，所以她零零星星地知道了不少边角料。程诚几乎每天晚上都呼朋唤友去夜店鬼混，身边的女人每天换一个都不带重样的，在包厢里玩儿的游戏那简直是限制级电影级别。
看上去人五人六的大老板，背地里也不过是个烂咖，真不知道海兰是怎么想的，为了程诚抛弃二十四孝好老公，还怀烂咖的孩子。
海兰看人的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这是小范得出的结论。
气氛有点儿尴尬，小范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一下的时候，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了。
“叶朗，你不是今天上班吗？怎么……啊？不可能！现在海兰姐就在办公室坐着呢，我们俩正说着话呢……”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到海兰的脸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