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海兰拿出手机，凭着记忆打开那个文件，然后又上网查了一些资料，最终确认，那是一个市面上最新款的智能窃听软件。她庆幸自己以前有所怀疑，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打过什么不该打的电话，通话的时候也足够小心。
上大学的时候，她选修过信息技术相关课程，因为天赋很高，一点就通，教授还建议她辅修计算机专业。不过那时候她建筑系的课程很忙，实在腾不出时间，只好作罢。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学的那点儿皮毛真的派上了用场。
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她就那样靠在床头上转头望着窗外。
那张纸条，程杰应该已经看了。
可是，他的腿不方便，也不出门，身边的佣人一定也有程诚的眼线，让他调查的事情他有机会去调查吗？
唉，不想了，如果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吧。
第二天上午，程杰打了海兰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海小姐，你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了，你给我一个电子邮箱，我发给你！”
“这么快？”
“你知道的，我对程诚恨之入骨！”
他的潜台词是，能早一分钟搜集到他的犯罪证据，绝不晚一分钟。
海兰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报了自己的电子邮箱地址，然后说了再见。
程杰查到的彭东华的资料非常详细，大概内容和海兰猜测得差不多。彭东华和那个她见过两次面的方脸男人贺文凯是程诚的心腹，很早以前就跟着程诚混。现在他们两个都有自己的公司，表面上和威扬集团没有业务往来，不过私底下却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证据不足，可种种迹象表明，这两家公司都是幌子，存在的主要作用就是为程诚洗黑钱。
这份资料的信息量很大，海兰反复看了两三遍，几乎熟记于心了，才把邮件删掉。
彭东华！
贺文凯！
两个关键人物！
海兰微微眯起双眼，勾了勾唇角，看来，得多花点儿心思在他们身上，尤其是彭东华，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关系，高中同学。
徐雅给海兰发过微信，邀请她加入高中同学聊天群，她忘了当时在忙什么，正好也不太愿意加入，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次，她主动给徐雅发微信，让她拉自己入群。
徐雅很爽快地答应了。
高中毕业以后，同学们各忙各的，很少有聚在一起的时候。徐雅嫁给富二代老公以后就辞了之前工商局的工作，安心在家里做全职太太。空余时间太多了，所以她便隔三差五地组织各种聚会。
海兰第一次出现在钱柜KTV包间的时候，徐雅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她立刻迎上去，给了海兰一个大大的熊抱。
“没想到你回来，真是一个好大的惊喜！”
这句话刚说完，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敛了敛，低头瞄了一眼海兰的肚子，皱眉：“怎么？怀孕了？”
海兰垂下眼帘，低声说：“嗯！”
“那恭喜你啊，要当妈妈了！”
海兰笑了笑，目光不经意地环视一周，目光从坐在角落里的彭东华的脸上淡淡扫过。
他正一边抽烟，一边低头看手机，眉头紧锁。
徐雅轻咳几声，拔高了嗓门说：“男同学们，大家都不要抽烟了啊，海兰怀孕了，当不了二手烟民！”
本来大家正三五成群地闲聊，没有什么人留意到海兰进来，听徐雅这么一说，目光立刻齐刷刷落到海兰的身上，几乎不约而同地送上了祝福。
彭东华笑得有点儿勉强，极不情愿地掐灭了烟，和旁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中途程诚打电话来，问要不要过来接她，海兰说正好彭东华也在，让他送一下就行了，程诚答应了。
很快，彭东华的手机响了，他低头扫了一眼屏幕，立刻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刚刚端起的酒杯也放下了。过了十几秒，他“嗯嗯”两声挂掉了电话。
聚会结束，彭东华把自己的车开到KTV门口，拉开后排的车门，海兰说了谢谢，抬脚坐了上去。
海兰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后视镜时，正好此时彭东华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彭东华立刻低下头，苦笑：“海兰，为什么要让我送呢？让程总来接你，或者你打车，都很方便啊！”
海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有话想和你说！”
彭东华皱眉，腾出一只手来从置物格的烟盒里摸出一只烟来叼在嘴上，说话有点儿含糊不清：“说吧！”
海兰默了默，斟酌了一下措词才开口：“我听说你娶了乔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当年，她可是咱们一中的校花啊，没想到被你娶到手了。那时候，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后来渐渐断了联系。我能约她出来吃个饭吗？好多年没见了，我偶尔还会想起她……”
彭东华的眼神黯淡下去，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阴郁之气，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不好意思，她现在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
“什么？”
海兰怔了一下，一脸的不可置信。
彭东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徐雅只告诉我乔楠嫁给了你，我不知道她的近况，对不起啊……”
彭东华说：“没事！”
海兰再次转头看向窗外，不过，她能感觉到彭东华的伤感和落寞。
人前，他就是一个身形和心理都提前迈入中年的油腻男，她曾经也这么认为，可是刚刚，她却看到了彭东华的另外一面，悲伤的无奈的一面。
临下车的时候，海兰问彭东华自己得空了能不能去医院看看乔楠，他犹豫了一下，说好意心领了，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车子开走了，海兰微扬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像染了夜色一般深沉。
徐雅是个百事通，怎么可能说话说一半呢，乔楠进了精神病院的事她也一并说了。海兰假装不知道，又很自然地流露出同情，是另有目的。
每个人都有软肋，只要找到软肋，那就有了进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