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看不到尽头的对峙！
明轩大惊失色，求海兰把枪放下，可她充耳不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程诚。
她就是吃定了程诚不会看着她死，所以她有恃无恐！
这样的有恃无恐让程诚怒不可遏，他极力压下强烈的情绪，劝海兰把枪放下，千万不要误伤了自己。
海兰抱着赴死的决绝，又看了明轩一眼，颤声说：“如果我死了，你还有机会活下去，那就忘记我，好好活下去！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明轩转瞬湿了眼眶，嘴唇泛白，他想说话，却猝不及防被程诚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他的力道太大了，明轩只觉得牙齿松动，脑子里都开始嗡嗡作响。
“你不许说话！我告诉你，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海兰的人，这辈子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下辈子，也只能做我的女人！”
虽然他从不迷信，可听到海兰的话，还是没来由地慌了，他怕这样的约定会成为现实，会让他在这辈子受尽煎熬之后，还要让他在看不见的来生再遭受一回。哪怕是亿万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要！
他表面冷静，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还是出现了压抑不住的颤音。
在这样的绝境之中，还要当着他的面秀恩爱，他觉得肺都要气炸了，真恨不得立刻拧断明轩的脖子。
凭什么，海兰那么死心塌地地爱着明轩，他和明轩到底差在了哪里？
海兰冷笑：“程诚，你不信我会自杀是不是？那你就当着我的面把明轩杀了吧，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在骗你，对不对？”
她又在激他，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滔天的怒气顺着毛孔喷涌而出，势不可当！
“程诚，还不动手吗？只要你动手，我们都可以解脱，多好！”
“程诚……”
海兰看着程诚的眼神充满了嘲弄和不屑，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纠结，看到了退缩，看到了恐惧，于是，她的嘴角翘了翘，隐隐扬起一丝得意。
果然不出她所料，程诚按捺不住开口：“海兰，你以为你是谁？你说让我杀他，我就杀他？你想解脱，我就让你解脱吗？不，绝不！从来都是我安排别人的人生，没有人可以安排我！”
押着明轩的两人对视一眼，已经猜到了程诚的决定，手上的力道减轻了一些。
“放了明轩！海兰，立刻跟我走！”
程诚一声令下，对峙结束，以他的妥协告终。
明明说了要杀明轩，现在说放就放，这样的程诚让他的手下震惊万分，可没人敢吭一声。他的火气很大，总归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谁敢做出头鸟呢？忠言逆耳，也是要分时候的。
他们的想法很一致，程诚算是彻底栽到这个女人手里了，以后怕是再也无法翻身。
其实，程诚又何尝不知道，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再难我行我素，自由洒脱，可是，谁让他爱上了海兰这样的女人呢？他只能认了！
答应放过明轩之后，海兰乖乖地把手枪还给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他离开了那间地下室。
她不敢回头，生怕会忍不住挣开程诚的手，扑进明轩的怀里。
经历了数月的分离，两人历尽艰辛终于相遇，却不曾想，连拥抱的机会没有。
恼人的命运，狗血的人生，海兰只觉得胸腔里郁结着满满的愤懑，无处排解。
程诚放过了明轩，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海兰不敢再追问他到底要怎么处置明轩，会另外把他送到一个地方，还是放他回海城。
双方的父母也很可怜，这么一暴露，他们万一知情了，恐怕后半生都要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
程诚带着海兰坐上电梯，直接去了顶层的高级套房。
他握着她的手，始终不肯松开，进了房间以后，干脆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塞进她的指缝里，更深刻地去贴合她的温度。
幼稚！
海兰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
她坐到沙发，在角落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不敢挣开程诚的手，可是身子却刻意地和他保持了距离。这样一来，两人还保持牵手的姿势就显得有点儿别扭。最终，还是程诚轻叹一手，先撤回了手。
“海兰，忘了明轩吧！”
语气疲惫，隐隐带着一丝黯哑。
海兰茫然地看了看他，垂下眼帘：“不忘也不行啊！我累了，真的太累了，以后我再也不想逃了。怎么都是一辈子，跟谁过不是过啊，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应该也会慢慢习惯的！”
她的声线温柔软糯，像涓涓细流一般，可程诚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还是不打算接受他，和他在一起，也只是无奈的妥协。
程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色打火机，在指尖把玩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海兰，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伤人？”
“不能！”
海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笑得意味深长。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又退不出来，程诚勾唇苦笑，没有再说话。
世界著名的旅游圣地，因为不是和自己心爱的人，所以便彻底失去了浏览的兴趣。程诚原本空出了三天，想要带着海兰四处走走，可是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便改变决定，让手下订了机票。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海兰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分钟都没有闭眼，程诚要了吃的喝的，她一样都没有碰，始终冷着一张脸。
程诚倒是机舱里入睡最早的乘客，始终紧紧握着海兰的手，片刻不曾松开，海兰试过几次想要挣脱，都没有成功，便放弃了。
在海城国际机场落地以后，程诚要回公司，便让人送海兰回别墅，可是半路上，她却突然要求去公司，司机只好答应。
看到海兰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出现，小范惊得下巴都掉了。
“海兰姐，你这是旅游回来了吗？这么快？”
对上小范温暖和煦的目光，海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笑着，笑着，眼泪便落下来。
“小范，你能听我说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