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不禁有些奇怪，电话那头的人很着急的样子，说了尽快，海兰坐在副驾驶位上闲的没事，为什么不立刻回过去呢？
海兰看出了她的疑惑，却假装没有察觉。
她的计划，风险太大了，她的原则是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小范对她的计划一无所知，才是最安全的。包括她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叶朗的真实身份，却从来没有向她透露过一个字。
一个小时的车程，不算远，海兰难得身心放松，还在车上眯了一小觉儿。
主办方有专人来接，把她们带到了艺术馆附近的酒店，很详细地介绍了艺术节的各项活动和流程。
艺术节的第一天没什么活动，海兰想赖在房间里看看书，小范憋不住，偏要拉她出去透气。
逛街、购物是多数女人绕不开的行程，小范带了信用卡来，立志要刷爆它。海兰忍不住揶揄了她几句，说像她这种女人，以后谁娶了怕都养不起。小范洋洋自得，说这是临来之前叶朗特意嘱咐她的，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听到叶朗的名字，海兰怔了一下。她突然隐隐开始担心，如果程诚一直暴力对待叶朗，而叶朗明明一身功夫却不敢反抗，会不会有一天被程诚打得再也爬不起来。
两人去了市区最大的购物中心，小范激动得什么似的，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无比雀跃。
二楼是女装部，海兰跟着她逛了几家店，有点儿累，便趁着小范去更衣间试衣服的时候走出门口，想到紧靠栏杆的长椅上坐一会儿。
目光不经意间四下看看，最后落到正对面的一家小店面上，目光突然定住。
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从那家店门前经过，熟悉的发型，熟悉的侧脸，连风衣都和明轩是同款。
不，很可能不是同款，就是她曾经买给明轩的那一件！
心跳加速，好像随时能从胸腔里直接蹦出来。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男人，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她想喊，不敢，也喊不出，颤抖的手捂住嘴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是他！
一定是他！
她的目光不敢离开，就那么且看且走，绕过长长的栏杆，一点一点靠近那道熟悉的身影。
程诚十有八九派人跟她来到了这里，说不定正在附近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只是过去确认一下就好。
如果真的是明轩，她想好了，经过他身边时淡淡地看他一眼，说一句：“赶紧离开这儿，保重！”
忍了又忍，眼泪才停止掉落，倒流进鼻腔之中，一片苦涩。
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淡定一点儿，不要因为自己的失态害了明轩！
“嘿，海兰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叫你，你也听不见！”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把怔忡的海兰拉回现实，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小范一眼，眼神茫然：“你干什么？”
小范被问得一愣，一眨眼的功夫，海兰经历了什么啊，怎么感觉好像精神有点儿不正常了。
海兰立刻调转视线朝刚才的方向望过去，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甚至怀疑，刚刚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就因为她太想念明轩了，太希望能见到他了，所以才会这样。
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睛渐渐恢复之前的神色，她勾起唇角笑了笑：“哦，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熟人，看傻了，没有吓到你吧？”
小范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
海兰的解释有点儿苍白，不过她也不好多问，便笑着转移了话题。刚刚她看上了店里的两件衣服，款式相似，她一时之间很难决定买哪一件，看海兰不在店里，便跑出来征求她的意见。
回酒店的路上，收获颇丰的小范有点儿小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海兰却比平时沉默了许多。她偶尔会很敷衍地“嗯嗯”两声，算是表达认同，多数时候，眼神是放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城市都变得流光溢彩。
海兰和小范的房间是套间，小客厅加两个卧室。吃完晚饭以后，小范回房间和叶朗煲电话粥去了，隔着门板都能隐隐听到她的娇笑声。海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没过一会儿就眼皮发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
床头柜上的座机响了，海兰很自然地以为是前台打来的。
接起来以后，那边却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呼吸声。
不是前台！
那是，程诚？
整整一天都没有一个电话，一条短信，这不是他风格。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
“有话就说，有屁快……”
对程诚，她实在耐心有限，懒得和他浪费时间。
“海兰……我是明轩……”
清清浅浅的声音传来，海兰身形一僵，电话差一点儿就脱手掉下去。
她抬起手来，用力咬了一下手背，疼！
不是幻觉！
真的是明轩！
“明轩，你在哪里？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现在就住在悦华酒店，和你的酒店就隔着一条马路！”
海兰来不及问购物中心那个男人是不是他，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凌乱的情绪，急声说：“明轩，你是怎么跑回来的？被程诚发现了没？”
“他应该没有发现！”
“不行，你不要出现在我附近，万一程诚知道了，你会很危险！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她捏紧了手心，指甲陷进皮肉之中却不觉得疼。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她仰起头，极力克制，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怕哭声耽误她和明轩说话，她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和他说话，听他说话，把他的声音和呼吸都刻进骨血之中。
“海兰，我是你的丈夫，我得陪在你身边！也许我能做的事情很少，可是，我会尽全力去做，求你，别赶我走！”
明轩的话音刚落，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海兰侧头一看，来电显示是，程诚！
她心尖一颤，脊背僵直，程诚一向喜欢搞突然袭击，不会现在已经在房间门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