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艺术节在邻市如期举行，别的同事手里都有大项目走不开，张总便派了海兰过去。
张总一定事先跟程诚沟通过，海兰没想到，那个黏人的变态居然答应了。
这是一次交流学习的好机会，当然，对海兰来说，也是难得的一次放松。
每天都在程诚的监控之下，身心俱疲，艺术节为期一周，光是想想，海兰就觉得心情大好。
临走的前一晚，海兰仍然在父母那里留宿。
半夜十二点多，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刚刚睡着的海兰有点儿恼火，拿起手机，借着月光看了看。不出所料，果然是程诚发来的短信：我想你，疯了一样想！
无耻，下流，龌龊……
海兰恨不得把所有贬义词都砸在程诚的身上。
她压抑着想要回短信臭骂他的冲动，咬牙，把手机摁熄，又放回原处。
没过两分钟，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海兰犹豫片刻，还是接起。
这个男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她怕他会突然像很多年前一样从窗户里钻进来，爬上她的床。
她父母城郊的老房子也是三楼，海兰不只一次在想，程诚每次来去自如，为什么没有一次在扒窗户的时候失足摔下去呢？摔死他多好！
“程诚，我明天一早要出发去邻市，求求你，放过我，让我睡个好觉好不好？”
海兰的声音慵懒中带着几分嘶哑，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柔和。
“海兰，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现在你听到了，可以挂了吗？”
“那你打开窗户，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有病！
海兰气得近乎抓狂，嘴里低声骂了几句粗话，翻身下床，赤着脚打开窗户，把头伸了出去。
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几乎盖住了她大半张脸。她本来肤色就白，再加上今晚的月色并不明朗，她偏又穿着一套米白色的睡衣，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窗口，还真是把程诚吓了一跳。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对着还在通话状态的手机说：“好了，晚安！”
没有哪怕一秒的留恋，海兰立刻关上窗户，消失在程诚的视线之中。
他就那么怔怔地站在原地，保持仰望的姿势，直到脖子彻底酸了才回过神来，嘴角挽起一丝浅笑，转头离开。
百乐门顶层豪华包间里，程诚喝酒跟喝水一样，一杯一杯往嘴里灌，彭东华和贺文凯不停地劝，说得口干舌燥都没有用。他们让经理叫了几个女孩进来，都是按着海兰的气质挑的，可程诚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只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海兰的父母搬来市区以后，她只在老宅陪着他住了一个晚上，而且不是在一张床上，其他的时间，她一下班就回了她父母那里。她据实以告，说已经告诉她父母和他分手了，他们不让她住公司宿舍，不回去住也说不过去。
程诚心里憋屈，却不知道该怎么向海兰表达他的不满。他是威扬集团的总裁，背后是顶级豪门程家，凭什么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父母面前都不行呢？
那次和海兰的妈妈碰上，他一时心软遂了海兰的意，随意撒谎自己是司机和保镖。没想到，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名正言顺了。
他在海兰那里到底算什么？
如果说出来，海兰会不会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太过矫情。她那么能说，一定有一大堆道理等着他。
脑子有点儿乱，情绪说不出的烦躁。
他揉了揉稍稍凌乱的发顶，醉眼朦胧地睨了彭东华一眼：“老彭，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配不上海兰？”
虽然猜到他心烦是因为海兰，但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彭东华愣了一下，才说：“您配不上她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配得上她啊？”
“你胡说！她心里只有明轩，她觉得只有明轩配得上她！”
“明轩？他早就成海兰的前夫了，现在您才是她的正牌男友，得自信啊！”
彭东华是老油子了，说奉承话是一把好手，他和贺文凯一唱一和对程诚好一顿海夸，简直把他夸上了天。程诚的心情好像稍好了一些，他让人把苏小小叫进来。
大家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等到人来了立刻默契起身离开。
苏小小进来之前特意把浓妆卸掉，又换了一件普通的棉布长裙，对上程诚的视线时，也有意地敛去了风尘之气。
程诚仰靠在软皮沙发的靠背上，嘴里含着一支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今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可能要发泄到你身上！”
“哦……”
苏小小咬着下唇，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清瘦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
程诚通常是在海兰那里受了什么气才会找她，而且，对她一次比一次变态。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也许有一天她会生生被程诚玩死。可是，她就在百乐门，人人都知道她是程诚的女人，逃脱不了，只能默默忍受。
曾经，她对程诚的感情很复杂，爱和恨，此消彼长。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清晰地感觉到，她对他的爱渐渐被稀释，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她想逃，想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这种念头在心里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怎样都无法忽视。
两个小时，她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棉布裙已经血迹斑斑，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她几乎是一路爬出了包间。
已近凌晨，走廊里没有人，她爬一会儿哭一会儿，直等到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往电梯的方向蹭。
回到宿舍以后，她蜷缩在狭窄的单人床上，一直哭到天色大亮，然后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醒来时，她拿出手机来拨打了海兰给她留的电话号码。
她知道，号码不是海兰的，所以拨通以后，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是茉莉，请转告海兰，让她尽快给我回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是小范，她跟着海兰一起去参加艺术节。
她把苏小小的原话转告给身边的海兰，海兰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