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已经很给程诚面子了。
她在心里说，程诚，你不配成为我的未婚夫，从来都不配！
一顿团圆饭，以海兰冷漠离席结束。
林素联想到之前亲眼所见的，海兰对程诚的冷漠态度，还有今天对订婚的不积极，很快便认定了一些事实。她一直以来笃定的某种信念突然就开始摇摇欲坠，就像整整齐齐垒起来的积木被猛地抽去下层最关键的那一颗。
她跟着海兰上楼，一路跟她回了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海兰并没有看她，坐到床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点上。
她娴熟的动作，让林素暗暗心惊。
“海兰，你告诉我，你和程诚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兰微微抬起下巴，吐出几个烟圈，淡淡地看了林素一眼：“就是你认为的那么回事！”
她不肯说，林素的失望都写在脸上。
“林素，我跟你说过，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我没办法告诉你更多，我现在的处境不好！”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重，再配上云淡风轻的表情，说不出的凄凉。
这样的体态和风姿，像极了古时候的风尘女子，海兰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林素突然觉得一阵心酸，默了默才说：“你的号码，我没有拉黑，有事可以打给我！”
海兰瞄了一眼卧室的那扇门，竖起耳朵听了听，苦笑：“我的手机被程诚监听了，还是算了！”
她知道，她和林素的友情很难在短时间内修复。林素不知道实情，没办法对她的处境感同身受。不过，她还是高兴的，因为起码，林素不会再把她当成仇人了。以后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两个多月了，她也不希望两个人心里都太别扭。
“素素，你出去吧，程诚上楼了！”
“哦！”
林素转身时，闭了一下眼，压下心头升起的酸涩。
拉开门时，程诚正好走上楼梯，朝这边过来。
海兰的听觉还真是灵敏，她刚才就什么都没听到。
林素迅速低下头，匆匆和程诚擦肩而过，他们都没有看对方一眼，完全像是陌生人。
门没有关，不过程诚还是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才进来。
“海兰，你别生气……”
程诚走到她身后，双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香气飘进鼻孔，他吸了吸鼻子，立刻觉得神清气爽。
“生气？生老爷子的气，还是生你的气？”
海兰抬起垂在身侧的右手，又抽了一口烟，语气比刚才还要冷。
“海兰……”
“老爷子癌症晚期，又刚刚从医院回来，你还那么对他！”
程诚的手又紧了几分力道，压低了声音说：“别人忽略你，我就是不高兴！”
这句话，落进海兰的耳朵里，她只觉得恶心。
记得第一次跟着明轩去见他父母的时候，他也说过同样的话。他父亲态度还算温和，可可是他母亲却全程把海兰当空气，明轩忍无可忍，和他母亲大吵了一架，而让海兰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句话。
她的身体不由地僵了僵，猛地掰开程诚的手，走远了一些。
“门还开着呢，你离我远一点儿！”
海兰脸上平静无波，可口气中隐隐含着怒意。
是还没有消气吗？刚刚还让抱，怎么突然就不让抱了。
程诚轻叹一声，慢腾腾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赔着笑脸说：“我关上门就是了！”
他硬是赖在海兰的房间又腻歪了一会儿才走，海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径直去浴室洗澡。
刚刚脱掉衣服，打开花洒，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老妈于文绵。
电话接通，于文绵的语气依旧和平时一样，很冲：“你现在是不是和那个男人住在一起？”
“你去我公司宿舍了？”
老妈退休以后有大把的时间，现在又搬来了市里，算是彻底盯上她了。
知道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今天她有点儿累，不想挪地儿了，可是看老妈这不依不饶的劲头，恐怕一会儿还得收拾东西过去。
“你告诉我现在在哪儿，我过去！”
“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呢，准备一会儿回宿舍呢，您别冤枉我！”
“男的，女的？”
“女的，你认识的，林素！”
“那把电话给她，我和她说句话！”
海兰随便从旁边挂钩上扯下一件浴袍裹在身上，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林素的房间，捂着手机听筒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按了免提，把手机举到林素唇边。
“阿姨，您好，我是海兰的好朋友林素，她应该跟您提起过我的！”
“哦，你好，你好！我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们慢慢吃，再见！”
于文绵听到林素的声音，立刻变得慈祥温柔起来，做贼心虚一样挂断了电话。
刚才海兰直接就闯了进来，都没有敲门，她注意到林素靠在床头上正在看一份什么文件，看到她进来，立刻就塞到了枕头底下。不过因为匆忙，露了一个边角在外面。
海兰的视力很好，她只是假装随意地扫了一眼，就看清了标头的几个字。
“海兰，阿姨见过程诚吗？”
“见过一次，不过程诚自称是我的司机兼保镖！”
林素把手放在枕头上，又慢慢从边缘滑下去，不动声色地把露在外面的那个边角往里面塞了塞。
“我觉得他们早晚会见面吧，你恐怕挡不住！”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我妈那脾气，会天下大乱的！”
林素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海兰和她说了晚安，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门在她身后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微扬唇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双眼微微眯起。
刚才林素藏起来的那份文件，标头的头两个字是“威扬”，第三个字只露出一半多一点儿，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个“税”。
难道，还没有进威扬集团，林素就已经开始调查威扬的帐目了呢？
她也太心急了，万一被程诚发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过，如果威扬集团的帐目真的有问题，那对她来说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就算一时之间不能让程诚获罪至死，让他到监狱里去住上几年，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