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多年了，他的性格和心理已经扭曲得不能样子，哪里是看心理医生就能彻底改变的。
不过，海兰还是抱着希望。
因为她不想将来终于可以一举把程诚扳倒的时候，他可以借着心理疾病逃脱法律的制裁。
他这样的魔鬼，就该进地狱，该死！一切可能会让他侥幸逃生的机会，她都不能让它冒出来。
也许，程诚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
顾颖似乎有点儿为难，语气弱下去：“我表哥的脾气你应该了解一些，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有心理问题呢！”
“他经常举止异常，会躁狂，会抑郁，我还亲眼见过他暴打自己的保镖，往死里打。这么发展下去，他早晚有一天会因为心理疾病丧命，你想过吗？”
顾颖定定地看着海兰，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你那么恨他，这应该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想要的结果？
海兰苦笑。
她的确是希望程诚死，可是要真等到他被心理疾病折磨至死估计得等到自己头发都白了。她要的是他身败名裂，受到法律制裁，永世不得翻身。
“我是恨他，没错！可我一生为善，从不诅咒别人死！这件事，其实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就是说到这儿了随口提一下，你不愿意就算了！”
海兰意识到，刚才自己是有点儿过于激动了，目的性表现得可能明显了一些。顾颖又不傻，有所察觉也正常。
顾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海兰很快转移了话题。她的神色恢复了以往的那种淡然，侃侃而谈的样子一如两人刚认识那会儿。顾颖时不时会恍惚走神，她甚至怀疑，刚刚那个差点儿崩溃爆发的情节也许从不曾发生过。
天色渐晚，两人这顿饭还算吃得愉快。顾颖说她可能会忙几天，不过忙完以后不着急走，到时候再找海兰小聚。海兰和她拥抱告别，转过身离开的下一秒，嘴边挽着的浅笑瞬间敛去。
她在利用顾颖，一想到这儿，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大马路上晃悠了好久，感觉情绪平复了许多，海兰这才坐出租车回到了父母那里。
第二天早上去公司以后，她找张总去销假。张总留她坐了一会儿，一番嘘寒问暖以后，终于转到了正题上。
公司里之前交给其他建筑设计师的两个项目进行到一半，出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他想让海兰接手，继续做下去。
海兰低垂着眼眸，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张总说完，她才皱了一下眉，淡淡地问：“跟程诚请示过了吗？”
张总愣了一下，面露尴尬，干笑了两声。
实在不是海兰小肚鸡肠，一定要怼他几句，让他难堪。而是，这两个项目都不在海城，出差是铁定的，而且绝不止一两天那么简单。她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而且也想离程诚远一点儿，不过，她要确认一下张总的话是计划，还是已经板上钉钉。
“海兰，这是公司的事，我是老板，当然我说了算！”
张总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可却隐隐透着一丝心虚。
“您确定自己可以定？”
“确定！”
张总这次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看那腮帮子鼓起来的样子，怕是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海兰随即要了一份详细资料来看，十分钟以后，她告诉张总，她最晚明天可以出发去龙市，和客户方沟通细节，还有制定新的合作方案。她回到最初的状态，意气风发，眉宇之间都是自信张扬。张总微微眯起眼，突然想到了时下很流行的一种赞美女人的方式。
“海兰，你真飒！”
海兰怔了一下，微微勾起一侧的嘴角，眉眼弯弯。
比较标准的说话应该是，又A又飒！
张总到底过了四十岁，更成熟一些，大概是怕说出A这个字母显得不尊重。
海兰突然想到刚进公司第一眼看到张总时，就像小粉丝见到大偶像，只能悄悄仰望。可是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他身上的光环慢慢褪去，她有时候又觉得他有点儿可怜。表面上是公司的老大，可事实上，人前装孙子的时候也不少。
离开办公室之前，她提醒张总，跟程诚说这事的时候就说是她主动要求的，逼得他没有办法才答应。
她在试探，看看张总有没有胆量忤逆程诚。
结果怎样，很重要！
走出办公室，她正好看到张总的助理离开工位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便停下脚步，退回来，把耳朵贴到门板上。
张总的声音很快传来。
海兰听了一会儿，嘴角渐渐扬起一丝笑意，轻手轻脚地走远了。
以前她一直以为张总是有点儿怕程诚的，要么是因为他权势过大，张总不愿意得罪，要么就是程诚手里有张总什么把柄，他才迫不得已听命于他。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私底下交情极深，至少认识了十年以上，不过听张总说话的口气，却不像是关系很铁的老友，很有距离感，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不过偷听了这么一耳朵，收获还是有的，想必张总知道程诚不少事情。
不知道是程诚突然想开了，想让海兰工作开心一点儿还是怎么样，总之她去外地出差的事很顺利。
这次依旧是小范同行，只不过她一路上话都很少，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一站是二十多公里之外的一个偏僻小镇，远远看去，萧瑟一片。其实方圆十里都是市政工程的核心区域。和政府机关合作，程序稍微复杂一些，当初设计稿定稿的时候相对还算比较顺利，可是后来主管的负责人一换，立刻明确表达了对设计稿的不满，所以一切都得推翻重来。
之前负责这个项目的同事怨气冲天，海兰临行之前去找她，她拉着海兰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个多小时。她想表达的无非就是那边的新负责人如何不专业，如何挑剔，简直比鸡蛋里挑骨头还要过分。总之，那人就是个刺头，谁都伺候不好的那种。
任务艰巨，不过既然接下这趟活儿，硬着头皮也要上。
海兰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几乎已经自动把那个负责人归为妖魔鬼怪那一类。
没想到，事实却让她有点儿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