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到了，海兰手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便留下来加班。
时间过很快，转眼天就黑了下来，她觉得口渴，随手端起放在桌角上的咖啡杯放到嘴边，慢慢仰起脖子，这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差不多了，该回家了！”
海兰自言自语着，把凌乱的办公桌收拾了一下，拿起包包准备离开时，发现程诚正倚着门站在那里，脸色阴郁，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一怔，刚刚迈出去的脚步顿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刚才大概是工作太专注了，她没有注意到脚步声。
程诚挪了一下双脚的位置，借此更换了着力点，放在裤兜里的一只手抽出来，把玩着一个小巧的打火机。
“现在可以面对我了吗？”
他的声音淡淡的，和脸色一样。
“可不可以，你不是都来了吗？我可以要求你立刻转身走人吗？”
海兰稍稍抬起下巴，睨着他，声线轻盈，透着一丝嘲弄。
程诚勾起一边唇角，苦笑：“海兰，苏小小的事，我要跟你解释一下！”
“对不起，我不想听！”
海兰握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大步朝门口走去。
就在她即将和程诚擦身而过时，他突然伸出长臂，把她紧紧拢进怀里，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陶醉地轻闭上双眼。
“人不是我杀的！”
“放开我！”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放开我！”
海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像极了野兽的嘶吼。
程诚的身体僵了僵，立刻松开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双眼慢慢眯起，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海兰，今天不要回你父母那儿了，陪陪我可以吗？”
“想做？”
海兰的眼神有点儿木，从唇角溢出的两个字，像刀一样扎进程诚的心窝里。
程诚咬牙，一把扯住海兰的手腕，几乎是把她拖回办公室，然后一只手扫落办公桌上的东西，另一只手直接把她甩到上面。
“海兰，不要再试图激怒我，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让你无法接受的事来！”
随着一声嗤笑，海兰的头费力地抬起，双手揪住程诚的领带，冷冷地说：“你知道吗？我宁愿赔上自己这条命，都想让你死！”
“只是想想，没用，要做才行！”
一语双关，透着狠戾和痞气。
结束的下一秒，海兰坐起来，淡淡地看了程诚一眼：“我走了，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背上包包，大步离开。
无边的悲凉和空洞袭来，程诚突然就控制不住地开始闷笑，笑着笑着，眼里又划过一道又一道寒凉的光。
为什么？
海兰反倒像一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嫖客，而他，像极了出卖肉体的风尘女！
他要的不是这个，他来找海兰，只是想告诉她，他终于决定接受心理治疗了，最大的动力便是她。
做梦都想得到她的心，可他每每不能自主，一次又一次伤害她，把她推得更远。他想做一个身心健康的人，想要配得上海兰，这也是表妹顾颖说服他的突破点。
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包括最抵触的心理治疗。
他想好了，不管海兰是什么样的脸色，又会说什么样的话，他都要平静面对。可他还是轻易便被海兰激怒，他又一次失控了，又一次给了她更恨他的机会。
海兰走出一楼大厅，一辆黑色轿车从不远处开过来，徐徐停在她面前。
车窗落下，熟悉的脸闯进视线，海兰微扬嘴角：“你怎么来了？”
陆若愚长臂搭在车窗上，仰头看着她。
“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不知道你住哪里，就来这儿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碰上了！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很好？”
“送我回家吧，谢谢！”
海兰稍稍侧身，眼睛的余光瞟到大厅里的细瘦身影，笑意逐渐扩大，温柔，恬淡。
车子冲进夜色，疾驰而去，程诚快跑几步追过来，瞪着海兰离开的方向，气急败坏地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程先生，要追上去吗？”
身后传来叶朗的声音。
“不用了！回老宅！”
程诚说话的声调很低，染着薄怒。
老宅的客厅里空荡荡的，以前的这个时间，老爷子都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可今天却没有。
程诚找管家问了一下，才知道老爷子身体不舒服，早早就回房间睡觉了。
程诚坐到沙发上，仰头靠到靠背上，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
最近公司里的事情太多了，搞得他焦头烂额的。以前，他做梦都想成为程家的家主，威扬集团的总裁。可是真的坐上这个位置以后，褪去最初的新鲜和激动，每天被琐碎的事务缠绕着，他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起来，稍有不顺心就会发火。
就比如现在，他就想在这里坐着静一静，楼梯上却传来细碎的响动。
他猛地睁开眼，对上林素的视线。
林素只是想下来倒杯水喝，看到程诚以后愣了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走时，他突然就看向她。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滚回房间去！”
程诚的眼神是极致的冷，每个字都带着迫人的寒意。
林素偏就不听，走下楼来倒了一杯水，这才慢吞吞地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刚刚上了两级台阶，身后再次传来程诚的声音。
“你想成为下一个苏小小，是不是？”
林素脚步一滞，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都绷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