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和陆若愚面对面坐在一家很有格调的私人菜馆里。
座位是海兰提前预订的，她特意没有要包间，角落靠窗的位置就很好，安静，视野也开阔。关键是，陆若愚这个人她不是特别了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丝暧昧在，现在，她需要这种暧昧，可还是不想制造得太过明显。
“海兰，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陆若愚靠在椅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海兰，目光意味深长。
“我们是幼儿园的同学，那时候，你不叫陆若愚，叫陆小军，很接地气的一个名字！”
海兰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窗外。
陆若愚怔了一下，眼角眉梢散落的都是惊喜。
他指着海兰，眼神渐渐明亮起来：“哦，老师总叫你小可爱，所有的小朋友都跟着叫，弄得我们都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了……”
“对，我就是那个小可爱！”
两人的表情同时一顿，然后像是被按下了开关，同时笑起来。
“缘份啊，真是缘份！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你是严肃认真的副区长，我一介草民，哪里敢和你攀关系啊！那么多人看着呢，到时候说你徇私舞弊什么的，那就不合适了！”
陆若愚的目光从海兰的脸上划到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我记得有一次，我调皮捣蛋，挪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手指夹到，蹭破了，还流了血，当时你疼得哇哇大哭。我看看，留疤了没有？”
他很自然地握住了海兰的手，海兰怔了一下，面露尴尬，正打算抽回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紧接着，一杯水直直泼到了陆若愚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眼角的细纹根根明显。
有一部分水进了他的鼻孔，他被呛得咳嗽起来，直咳得脸红脖子粗。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陆若愚忍住了想要爆粗的冲动，平复了一下情绪，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冷眼俯视他的男人。
“你是谁？你这是干什么？”
程诚坐到海兰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冷声说：“我是海兰的男朋友程诚！刚刚看到你对她耍流氓，看不下去才出手的！”
“程诚，你有病吧？他哪里耍流氓了？”
海兰瞪着程诚，暴跳如雷，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了一遍。
幼儿园同学？
拉手是为了看她手上的伤疤？
程诚有点傻眼，可是对上陆若愚得意的目光时，又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耍流氓，还耍得这么有水平，真他妈的不是一般人！
两人隔空对视，互不相让。
海兰抽出几张纸巾递到陆若愚的手里，自己看不下去还帮着他擦，边擦还边说：“程诚，马上道歉！”
陆若愚话里有话：“在程总的字典里，怕是没有道歉这个词吧！泼水这种芝麻小事，他那么尊贵的嘴，怕是难张开！”
之前，他被程诚的人打了，特意放出话去，给程诚施压，让他去医院当面道歉，他都坚持不去。现在，他更不可能道歉。
不过是一个商人，不但嚣张，还傲得很。
陆若愚湿漉漉的刘海有一绺耷拉下来，他正要整理一下，刚刚抬起手，海兰就抢先一步帮他整理了。
这个动作，自然，流畅，就像多年的好友一般亲密，可在程诚看来，他们这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
虽然是海兰主动，可还是陆若愚的错，是他勾引海兰的！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然后直接把海兰抬在半空的手扯下来。
动作过于直接和粗鲁，海兰奋力挣脱，轻揉着被他弄疼的手腕。
“程诚，海兰并不爱你，放手吧！”
陆若愚微眯起双眼，眼尾狭长，微微上扬，眼底满是嘲弄。
程诚压下恼怒，神色平淡：“她爱不爱我，也和我在一起了！你算什么东西，没有资格命令我！”
他重新把海兰的手拉过来，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塞到她的指缝里，改为交叉紧握。要是忽略掉海兰冷漠疏离的表情，确实像陷入热恋之中的情侣。
陆若愚把目光转到海兰身上，笑了笑说：“海兰，现在是法制社会，如果他强迫你，你可以去告他。如果有什么为难，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海兰转头看了程诚一眼，又收回视线，低下头默不作声。
“还有，海兰，我还有一句话要跟你说，从现在开始，我要正式追求你！”
程诚几乎是把海兰拖出了那家私房菜馆，然后直接塞到自己的车里。海兰还没有来得及系上安全带，程诚就已经发动了车子。
“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还是你发疯？觉得老子对你有耐心，就这么欺负老子是不是？”
听到“欺负”这个词，海兰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笑着笑着，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苦涩。要不是拼了命的强忍着，眼泪早就流出来了。
“程诚，你到底要不要脸？”
“在别人面前我要，在你面前，我不要！”
这话真是无耻，海兰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海兰知道是陆若愚打来的，可是，她不敢接。
适当示弱，才是王道！
“挂掉！”
程诚上下牙磨了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好吧！”
海兰把手机拿出来，直接挂掉。
一个急刹，车胎在柏油路上滑出长长的一道痕迹，稳稳停了下来。
“海兰，我问你一个问题！”
海兰淡淡注视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在陆若愚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谁？”
早就料到程诚会这么问，也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她还是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正要开口，却又被程诚生生打断。
“你别说了，我突然不想听了！”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虚弱和疲惫，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海兰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声说：“可我想说出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