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爹,您,您怎么了?这腿…”小二上前给他上了一壶普通的茶,问了一句。
老者嘴里还在哼叽,“我…菜地里进了野猪,我没有办法,只想把它赶走,可那货反扑回来,伤了我的腿。”说着老者又扭曲着面容,去扶腿。
小二给老者送上了两只大包子的时候,凑了上去,“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他很神的,说是在瞬间就能让人除去病痛!”小二这话再重复的时候,浅羽一铎的眼前又浮现出了笨狸找珮瑛给自己医病的那个场景。
“这,这能行?听说白面菩萨不大喜欢猎人!”老者有些迟疑。
“不打紧,不打紧,那些都是别的人乱说的!你但去无妨!”小二神情精彩地说着,就把手一引,指向了茶寮对面的那一丛树林的后面。
浅羽一铎幽眸深处一丝亮光轻闪,借了茶寮的房间换下了铠甲的他,出门便冷言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身上只穿着从店小二那里得来一件青色布的浅羽一铎,站在风里也依然显出了自然而然的清爽。
“王爷!”胖副将有些担心,他手里接过那金甲,神情有些紧张。
“回去就是,我只是走走!”浅羽一铎黯然的神色里,显出平静,大步向着那丛树后走去。
没有多远便看到一座像是小庙一样的茅草亭,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浅羽一铎饶有兴趣地站到了一群人的身后。
细看这一群人,大多都是病人,有人有明显的外伤,有的人却是一脸灰色,他正细细地打量着前面的茅草亭时,有声远远地大喊着,“让开,让开,让我们先过去!”
只见四个人抬着一副简易的单架,一位浑身鲜血的人躺在上面,许多人见了都避让到了后面,就在浅羽一铎还在仔细地端详来人的病情时,远远一股强烈的气息扑面而来,不,不是一股,分明是三股,浅羽一铎能够感觉得到这是三股力量极大的内力。
“来了!”有人指着西南方向的天空,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去,当中包括浅羽一铎,只见三个人从空中飘落,为首的那个人身着男子白衣,头绾布冠,脸上戴着一副白色面具。他下落时的动作,最为随意,而且就在那欲落不落的时候,他居然悬停于空中须臾!
啊?!
再看他身后的一银一黑二人,二人身上衣服与脸上的面具是同样色彩,且一男一女,男人高大,那银色衣袂只轻轻一捋,一线惊愕从他那似潭幽深的眸子里闪现出来时,三人的目光似乎正在高出众人所站位置的亭上扫视着。
喵的!
笨狸深吸了气,目光落下在地方,浅羽一铎马上低头去扶那担架,她才收了嗅觉。
奇怪,我,怎么嗅到了那兰香。呃,不会吧,像珮瑛说的那样,我,我得了相思病?哎呀,前日就把一盘子兰香豆当成了他,现在…又在人群里嗅到了他的味道,难道我,我真的得了什么相思病?!
笨狸愣在那里,黑裳轻轻地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她才站定,把手一挥,众人半躬身子,“菩萨善心,度我苍生!”
这是史介教给笨狸让她念来静心用的,她因为自己老是因为浅羽一铎而无心读它,干脆就让众人念给她听。
三道纱帘落在了笨狸的面前,她坐在最里面的一把藤椅之上,朝着黑裳点了点头,黑裳才把手一挥,“开始吧,你们只管上前说病情即可!”
至于那个一直背手站在笨狸身后的南辰绝,他对给病人看病的事,半点也没有兴趣,他关心的唯一就是笨狸而已。
病人被抬到里面时,家人退后,一道黑色的大草帘便会被黑裳放下,稍后便又会被她拉起,那个躺在了担架上满身是血的男人,居然就走着出来了。
如此反复,一院子里的病人几乎都被她治好。
笨狸收了手掌里的法力,还是感觉今天的人群里有不对的地方,“呃…”她停下手,透过那草帘的缝隙望了出去,极目力,居然发现了一位相貌与浅羽一铎极像的人。
笨狸急忙收了手,站起身来,从后面探头出去时,她所见的那块空地里,已经空无一人。
喵了个咪的,我怎么不只是闻错味道,现在连眼睛也不大好用了,唉!
笨狸给这位腿伤的老者用的法力轻轻一点,那腿如常人,老者走着出去之后,她也伸了手去。黑裳明白,便把那草帘一拉。
一脸黯然的笨狸,轻轻收了自己法力,只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股刺疼,她用手扶着,轻轻站起来的时候,黑裳和南辰绝同时伸手去扶。
被治好的那些人与其家人又同时跪地,高呼:“菩萨善心,度我苍生!”
白色衣袂已然脱俗如仙子般地又轻轻起身,躲在角落里的浅羽一铎明明看到笨狸扶了胸口。
“楚儿!”他在心里默念着楚儿的名字时,那么一种心疼由心而出。
疼!
浅羽一铎也捂了胸口,回头打算离开。那位被治好的老者,看到他的失落,大声地说道:“你这可真是不走动,你要看胸疼是吗?”
浅羽一铎不作声。
“菩萨啊,每天都是这样,有时会看得晚一些,有时一个病人也看不得。唉,他大约又是累了,你得明天吧,明天也许会轮到你。”老者絮絮地说着,他没有发现浅羽一铎看着三个人轻功点地,飞身离开时那灼灼的目光就落在笨狸的身上。
白面菩萨…呵呵!
浅羽一铎一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了笨狸,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的身形,根本就看不到那面具后面的样貌,可是他还是看了,只是她为什么最后要捂着胸口离开。
“楚儿!”神情若失的浅羽一铎不觉又轻轻地叫出了口。可没有走出多远的他,便已经感觉自己的身后一阵带杀气的风吹来。
浅羽一铎脚下站定,双手紧握拳头,暗自吸了气,把内力在很短的时间里调了出来,感寏到一阵强烈的风从背后吹来时,他已经双手出拳,打了出去。
“啊!”一个声音响彻山林,浅羽一铎与南辰绝四拳相对,内力相触。两道强大的内力屏被两个人从身内喷薄而出,在空气中瞬间相撞,并迸发出一股如闪电似的光束!
再看两个人那神情,如临大敌一般,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谁也不肯放松。
“你一个堂堂大齐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还耍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穿着布衣站在众人当中,你就汗颜吗?”南辰绝的话一字一句都似刺穿浅羽一铎内心的屏障一般。
浅羽一铎咬着嘴唇,“你堂堂南漠国的太子,居然也藏头露尾,把自己掩在一块面具的后面,这又作何解释!”狠狠地扔出这一句之后,浅羽一铎把一只手缩了回来,南辰绝感觉自己的时机已到。
正要全身发力之时,浅羽一铎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似掬了些内力似的,从怀里再一次伸到面前的时候,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就把南辰绝推了出去!他就像被扔出去的破抹布,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落在一棵树杆间,重重地又摔在地上。
“咳,咳!”南辰绝爬将起来,把手往胸前一抱,“摄政王爷果然还是好功夫!”他脸上闪过一丝平静,“我当是得感谢你不杀之恩喽?!”
南辰绝把嘴角的一滴血,轻轻地一抹。把手一摆,“好了,你可真能欺侮人,明明知道我的那块宝贝,还在你那前夫人的手里,为何还出手这么重!”他本来想打趣,让这个又变回冷面兽的浅羽一铎对自己手下留情。
浅羽一铎居然没有回应,转身就想离开。
南辰绝却又挑衅地说道:“你就不想见她?你就不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你就不能问问?”他一边是在激摄政王,一面又是在让自己心安,他倒是想看看这位休了妻的人,为什么还要乔装出现在笨狸的面前。
让他意外的是,浅羽一铎半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把拳头一紧,条条青筋暴起的同时,在空中晃了晃。飘然而去,那轻功甚称草上飞。
“真是个怪人,要么就整天抱在怀里,楚儿……要么就这么冷得让人不敢相问!”南辰绝把自己的嘴一撅,弄出了一副让人意外的神情。
“呵呵,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被我们主子给收拾了!”南辰绝就算是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敢说笨狸的坏话,因为那药是随时可以发作的。
那个死男人…来过!
笨狸心里一直在确认,可是她又没有能确定那是不是他的影子,这么一种强烈的感觉在这些时日里,已经像一个魔咒,把笨狸折磨得不眠不休,不吃不睡!
“主子,您还是吃点吧!”春天看着桌子上那些本来都是森谷楚喜欢的那些糕点,如今半块也没有吃下,笨狸只是呆呆地坐在桌前,时而胸中剧痛,时而眼内潮湿。
“主子,我们为什么偏要住在这里!”笨狸当了两天的大王,就已经心中无趣,把那些老妖小妖地遣送走了,只留下黑裳、南辰绝、春天三个人,住在那无心峰的高顶之上,那宫殿大多空着,冷风吹来更是让人身在夏日,犹过冬天。
“主子,以你现在的本事,回宋王府里,有谁会给你气受!”春天是一天天看着笨狸瘦了下去,心中不忍,她打算把笨狸骗回宋王府里,也好医治。就算是不能医治,也能想个办法,让她开心起来,在这里荒山野岭的,他们三个每天轻功飞走之后,春天就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九百多间的房屋,阴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