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上位者才会掂量一下接下来的论罪，虽然她知道这微乎其微，但是这不过是她要救整个穆家的第一步。
她一边哭喊一边高喊穆侯府历代功勋，那些受过穆侯府好处的人都闻之落泪，很快整条街都开始传出哭声，几乎响彻全城，所有人都对着穆侯的棺椁跪了下来。
张若予的手一直拢在袖子里，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让自己脑子清晰。
她停下哭泣，可是哭声依旧绵延，她心里笑了，她就知道就算上位者忘记了功臣，但是老百姓不会。
穆家数代都是守家卫国，数代都战死沙场，那些上位者可以不记得，那些想害穆家的人可以不记得，甚至穆家一些人也不记得，但是这百姓却记得。
甚至张若予已经不再想哭，可是泪水却抑制不住的还是流了出来，她的目光落在了穆云霄身上，看着他跪在棺椁前一声一声哭泣，看着他抬头看向她。
他们原本并不熟悉，可是目光交汇的刹那，却像是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很多年，她清晰看到他脸上起了一丝变化。
然后他抱着牌位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用有些低沉的嗓音对她说：“我回来了。”
声音落地，他眼角滑过一串泪水，她望着他脸上的悲怆，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话会熟练地说出口，可是看到他的刹那，她还是心酸的难以自已。
她想起她过去听说的穆小侯爷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顽劣，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候他纵情饮酒，想起过去的一幕幕。
可是眼前的人已经没有半丝过去那个潇洒少年的影子，有的只是浑身死气跟化不开的哀愁。
张若予低下头掩饰泪水，很久才又抬起头，他仍盯着她，他们就这样站在棺椁前，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还是陈慧茹提醒她，她才拉住穆云霄的手，二人一起跪在穆侯棺椁前，然后重重对穆侯的棺椁磕了三个头。
很久二人才起来，张若予先起来，然后去拉穆云霄，可是穆云霄却一动不动，她愣了一下，小声道：“小侯爷？”
穆云霄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思索着什么，然后缓缓睁开：“夫人，你为穆侯府做的一切，多谢了。”
他这一世从未对人说过一个谢字，可是他此时却是真心实意的想对张若予说，因为她值得。
他身子微微颤抖着，明明还是那个少年，可是声音却透着克制：“我发誓，绝不会负你，绝不会负穆侯府。”
说刚落地，他脸上就落下一只手掌。
那样的纤细，却透着温暖，还有她温和的声音：“夫君，不管路都难，我都会陪着你。”
穆云霄呆呆抬头，看到张若予眼里依稀有泪水，可是眼神里的东西又是那么坚韧而又温柔，还有一股给予人支撑的力量，在这哭嚎声中，想的格外的不同。
穆云霄一直看着她，突然见她起身，微微笑着道：“回来就好，先过火盆吧。”
说着，忙招手人，接着火盆便落在他脚下，她要搀扶着他一起跨过去，预示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