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深知这位嫡姐在爹娘心目中的地位,若是她真的对爹娘还有哥哥们说些什么,那自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张若晴艰难笑了笑,道:“妹妹都是为姐姐好,姐姐不领情,那妹妹不说也就是了。”
张若予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张若晴恭敬退出去,到了院中,脸上的笑意已然僵住,她捏紧了手,手指甲狠狠掐着手心,咬牙发泄着。
张若予这贱人到底是中了哪门子的邪,怎么在雪中跪了三个时辰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要是不嫁给沈衍,那自己岂不是要嫁过去。
不行,她是死都不会嫁给那个穷酸的!
张若晴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摆脱这桩婚事!
与此同时,跟张府一墙之隔的别院里,沈衍正负手背书。
别院跟张府的奢华是没法比的,屋中的炭火是最劣质的,冒着浓重的黑烟,呛的他总是咳嗽不停,可他却满心期待,因为他知道他很快就要见到那个期盼中的人儿了。
书童一边往翻动炭炉,一边愤愤不平:“少爷,这张府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好歹您也是二小姐的准夫婿,咱们能把您安排在别院,还用这种劣质的炭打发您。”
沈衍抬眼看了书童一眼,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书童赶紧把木棍一扔,抓起一旁的蒲扇开始扇风,一边说一边赔笑道:“是小的多嘴,兴许张尚书是想磨炼少爷,等少爷金榜题名,看谁还敢小觑少爷。”
“好了,赶紧把炭火弄旺一些,别一会儿人来了再被冻着。”
听到这话,书童暗戳戳看了自家少爷一眼,自家少爷心仪张尚书家的二小姐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今日不知怎么,张尚书家的大小姐却非要逼着张尚书同意嫁给少爷,那张大小姐可是这京中的第一才女,若是能娶到自家少爷可真的是中了头彩,可他知道自家少爷心里却只有二小姐。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惋惜。
时间一晃到了深夜,沈衍再也坐不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上一世这个时间张若晴来告诉他要跟他离开的,虽然那时他并不清楚后来来的是张若予,可是按说应该也会来。
想到那个人的名字,沈衍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以为他心中只有张若晴,自从知道跟张府的二小姐有婚约,他便私下打听了这位二小姐,听说这位二小姐擅长骑射,为人爽朗大方,他更是欣喜,后来见到她明眸皓齿的样子,便在心底认定她是自己要守护一生的人。
可他知道张尚书是有些看不上他这个已经家族没落的穷读书人的,何况他之前运气不济数次不中,所以后来张若晴找到他说有个人喜欢他,他便以为张若晴也是愿意跟他的,以至于张若晴说愿意跟他走,他便欣喜的准备着。
却没想到后来没有等到张若晴,却等到了张府的大小姐张若予,他对张若予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听说她是才女,也曾跟她对过几次诗文,她的文采不错,可却并不是他喜欢的女人。
可张若予却说喜欢他,还说愿意跟他走,甚至拿出了他送给张若晴的情诗,沈衍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张若予竟然以为他的诗是写给她的。
可他能怎么办?一个女子,一个万众瞩目的大小姐愿意跟着自己受苦,他那时也是感动的吧,后来他们结了婚,她鼓励他继续考取功名,他们有了孩子,后来真的中了,他以为他会这样跟她一辈子。
却没想到他又见到了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张若晴,彼时的张若晴已经被休在家,她找到自己诉说往事,说当时是张若予不愿意嫁给穆云霄而逼她代嫁,她心中一直都有他,他不知怎么就被那些话冲昏了头脑,竟然不顾张若予的反对跟曾经立下的誓言坚决娶张若晴过门。
后来张若晴怀孕,他欣喜若狂,而张若晴的处子之身一直让他以为是张若晴为了自己一直所留,让他更觉得亏欠了张若晴,从而对张若予更加痛恨。
张若晴后来被沈恒吓得流产,他气头上狠狠打了沈恒,却没想到大夫意外发现沈恒跟他的血不相融,再想起跟张若予在一起的时候,张若予根本就没有落红,还有张若晴暗示张若予之前跟穆云霄经常幽会,他便开始怀疑沈恒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所以才沈恒重病之际,他恼恨又嫉妒,不让任何人去请大夫,后来沈恒病死,他在张若予眼里看到了愤恨,不知怎么就嫉妒发狂,继而把张若予送去了猪圈,等他再见到她,张若予已经奄奄一息。
回想她死时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心口狠狠一疼,闭上眼睛,许久都无法按下这份苦楚。
他才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有张若予的,他之所以那样痛恨,是因为他一直都觉得他从未真正的有过她。
回过神来,他想找大夫再询问,却发现那大夫早已不见了踪迹,他才恍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张若晴的计策,她就是想弄死张若予跟沈恒,好当上这沈府的大夫人,至于她怀孕,也全都是子虚乌有。
知道一切的沈衍彻底疯了,他拔出剑质问张若晴,却被张若晴躲闪中无意撞倒了炭火炉,大火很快把屋子都是烧着了,他却不想出去,死死拖着张若晴,一起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再次醒来,他竟然回到了十八岁,他欣喜若狂。
上苍终是待他沈衍不薄。
这次,他一定会好好地陪伴张若予,绝不会负她。
沈衍一直等到天亮,都没有见到人来传讯。
跟记忆里严重不符,他开始有些担忧起来,昨日张尚书已经派人暗示让他离开,他总不好继续赖着不走,想了想,对书童道:“收拾一下,咱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