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出了别院的大门,他回头看了一眼比邻的张府大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可他始终相信张若予早晚会找他的,兴许只是因为重活一世一些细节出现了岔子。
沈衍离开张府的时候,张若予也已经从梦中醒来。
她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嫁给穆小侯爷穆云霄,只是她可不想陪着他过那种被踩在脚底下的日子,于是半宿的功夫都在回忆整理上一世关于穆侯府的片段。
总算是理顺了一些关键处,她着急喊人拿纸笔来记录。
却无意中看到张若晴放在她枕头下的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沈大哥已经离开了。
张若予捏起直接扔到了火炉里,然后对一旁的婢女道:“以后不许把二小姐的东西随意放到我这儿!违者重罚!”
顿了一下,她又想起什么,对婢女道:“转告二小姐,以后别再把自己的未婚夫婿拱手于人,也别再把她未婚夫婿的消息告诉我,如果她那么关心自己的未婚夫婿,大可以跟上一起走,相信家里是没人会拉着她的。”
婢女并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却被张若予的气势给吓到了,慌忙答应之后便离开了。
张若予看了一眼炉中的碳灰,忍不住蹙眉,这张若晴为了摆脱嫁给沈衍还真是锲而不舍!可别以为她张若予就是傻子了!
收回心思,她执起笔铺好纸张,开始凭着整理好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记录。
她当时因为对张若晴心怀愧疚,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跟她保持通信,也曾托人打听穆侯府的消息,依稀记得张若晴嫁入穆侯府当晚,穆侯爷便要领兵去抗敌,穆小侯爷本来是不喜欢舞刀弄枪,可是因为听说了张若予逃婚张若晴替嫁的事情对张若晴还有张家很是不齿,便硬要跟着一起去。
再后来,穆侯爷因为中了敌人的圈套被俘,穆小侯爷因为有通敌卖国之嫌也被擒了起来,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原本树大根深的穆侯府一夜之前倾颓,原本跟穆侯府关系不错的纷纷上书表态跟穆侯府脱离关系。
再然后,因为穆侯爷被擒,朝中纷纷担心穆侯爷会出卖我国,便有人力主要将穆侯府控制起来,穆侯爷没多久就咬舌自尽,这件事才算是作罢,可穆云霄却仍没逃脱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被押到大理寺受审。
可这个时候边境战事又紧了起来,接替穆侯爷去抗敌的是当今圣上的舅舅薛成,那人并无多少带兵的经验,而且有些好大喜功,战事开始没多久就连连败退,圣上深感朝中竟然无第二个穆侯,这个时候穆云霄在狱中举荐了穆侯的老部下当时的副将刘宁阳,那刘宁阳挂帅之后果然不到一个月就克敌制胜。
穆云霄因为举荐有功才得以从狱中回到家里,可身子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
那之后穆侯府便开始走下坡路,虽然有刘宁阳的照拂,穆云霄的几个庶兄庶弟也曾经去军中效力,希望能重新赢得穆侯府昔日的荣光,可终究是日薄西山无法挽回。
后来穆云霄的一位庶弟不知怎么就跟邻国的皇族搭上了关系,这件事被潮中人举报出来,圣上一怒之下就把那庶弟给斩杀,还夺了穆家的爵位,那位昔日风流倜傥不可一世的小侯爷也终于再无昔日的笑颜,终日混迹于勾栏瓦舍,最后就是病倒去世。
只是他的死只怕跟张若晴脱不了关系。
可张若晴又说侯府想要穆云霄命的不在少数,看来这穆侯府的水是很深的。
张若予仔细想过,不管穆侯府未来如何,眼下她不想嫁给沈衍,又不能抗婚,那就只能嫁过去,但是她必须得帮着扭转穆侯府的运势,不然她这一世就得重复上一世的悲剧,这是她不想的。
写完所有的关键点,已经天大亮了,苏蓉带着人进来。
张府已经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明日便是张若予嫁入侯府的日子了。
苏蓉看见张若予在写着什么,忙问:“若予,你该不会还不死心吧?这明日可就是大婚的日子了?你要是再闹出些什么,可怎么了得?”
“娘,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嫁给穆侯府就不会后悔的,我只是在练习书法罢了。”
说着,她把这些纸都扔进了炭炉里,梳理了一夜,又写了一遍,她已经记得差不多了,留着这些东西总不是好事。
穆侯府。
同样张灯结彩的穆侯府,却传出阵阵打板子的声音,还有一声一声的“我就是不娶,你们爱谁娶谁娶”的喊声。
院中,一袭单衣的穆小侯爷穆云霄正被几个家丁按在长凳上,在穆侯爷穆朗的怒声下,只得一次次举起手中的板子,对着穆云霄挥舞而下。
“小侯爷,你就跟侯爷认个错,不然我们也不好交差啊。”家丁一边低声劝说,一边轻轻挥舞着板子。
“不认,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认,再说那张若予公然拒婚,还要跟一个落第的穷书生,这件事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我要是真的把她娶过来,咱们穆侯府的颜面往哪儿放。”
穆朗见穆云霄还有力气顶嘴,气的更不打一处来,一边大喊着“用力打”,一边怒声道:“穆云霄,我告诉你,明日这婚你是娶定了,且不说张尚书已经来找过我解释这件事了,这婚事可是连圣上都知道的,你要是敢不娶,难道让穆家”都被你连累吗?”
“那我也不娶,想我堂堂穆云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岂能要一个败坏妇德的女子,再说,这穆府还未婚嫁的又不止我一个,不行你让其他几个弟弟娶了不就成了?”
“你,你这个逆子,那张若予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多少人想娶都娶不到,岂能嫁给庶出,也就你是嫡出,才有这好事,不然就你那整天眠花宿柳的德行,看哪家千金肯嫁给你!”穆朗被气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