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查出账目有问题的事情委婉的夹在了字里行间一起给了穆云霄,以信鸽的飞行速度,后天穆云霄便能收到,再几天,她就知道穆云霄的态度了。
把信给穆忠后,她便沐浴更衣,然后安心的睡了,打算第二天去杨沛那摸底,然后再详细做打算。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上辈子,她才刚刚跟着沈衍去了乡下的老家,两人还未完婚,沈衍对她的态度并不明朗,她独自睡在他隔壁。
那天她买了酒跟肉,因为那天是沈衍的生日,可是才到门口就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穆侯战事失利,穆侯被擒,小侯爷落入狱中。
接着画面一转,漫天的火光,到处都是哀嚎,他看到穆云霄手持长剑跟敌人拼命,却终是不敌。
她想冲上去把他从尸体里翻找出来,可是怎么跑都跑不过去。
突然横空一支箭射了过来,正中她的心口,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头,看到手持弓箭的正是沈衍。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身边还站着张若晴,二人相视一笑,像是在嘲笑自己。
这时脚下的尸体里突然动了起来,一个声音响起:“再不拉我一把,我就休了你。”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她苦苦寻找的穆云霄,他一身盔甲全是血迹,却艰难地从死人堆里伸出手,她将拉起他,想着把他拉起来,却听到空中又传来箭声,她抱着他倒下,才没有被刺中。
她陪他走了好久,却一直都走不出尸体如山的战场,最后却看到了穆侯的尸体,穆云霄抱着穆侯嚎啕大哭,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知怎么就受到感染,一起跟着落下泪来。
她上前抱住他想安慰他几句,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下一秒就被刺眼的阳光灼痛了眼睛,她猛地坐起来,睁开眼四顾,才明白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可是梦里的一切真的好真实,也好可怕。
她捂着胸口惊魂甫定,连翘端着水盆进来:“少夫人是不是做噩梦了?”
张若予没有说话,目光停在连翘身上,很久才恢复神志,想到什么,赶紧问道:“今日几号了?”
“十五了。”
连翘回答,也想到什么,问道:“少夫人是不是想问穆忠有没有小侯爷的来信,我问过了,还没有呢。”她轻笑着,少夫人时常跟小侯爷通信,少夫人每次收到信都会很开心,她也为少夫人开心。
张若予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许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里回神,头有些晕晕的,走起来跌跌撞撞,还差点把刚走进来的绿衣撞到。
绿衣原本还想着责骂两声,可看见是少夫人,急忙把她扶住,问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穆忠呢?”张若予不回答,只是焦急问着。
绿衣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赶紧对外面的丫鬟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穆忠穆宁都叫来。”
张若予一向都是沉稳的,绿衣跟连翘从未见过她这样,都有些担心。
穆忠穆宁很快过来,张若予也洗漱完毕,抬眼看着他们,就问:“战场有什么消息传来?”
穆忠愣了一下,随后跟穆宁一起摇头:“没有。”
张若予静了一下,沉了一口气,没有消息总好过有坏消息,随后又道:“不管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先瞒着其他人,听懂了吗?”
穆忠穆宁不明白少夫人为什么这样安排,但是不敢违逆,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张若予做什么都没有心情,整日茶饭不思,每天就是询问有没有来信。
可是这几天家里一直都没有再收到来自战场的信件,张若予心里总有不好的想法。
她害怕的闭上眼睛,自己明明已经嘱咐过了,穆侯跟穆云霄也答应过,绝不可能还会发生,可是她并不确定,甚至不知道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她该怎么办,还有穆家一大家子该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她重生了还改变不了上一世的一切?
那她重生又有何意义?
这天夜里,终于有信鸽飞来,她一直守在穆忠穆宁这儿,不等他们上前,就抢先上前,把信鸽抓住,取下鸽子腿上的信,快速的扫了一眼。
字迹很工整,不是穆云霄写的,她掠到下角云山二字,她记得云山是陆飞檐的字,所以这是陆飞檐写的,可字迹虽然工整,收尾却有些轻,显然是仓促之下写的。
“战事失利,穆侯被擒,生死未卜,小侯爷下落不明。”
张若予匆匆掠了一眼,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差点摔倒。
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她捏着纸很久都没有回神,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
她一直都跟穆云霄通信,也都会在信尾提醒他千万别冒进,遇事一定要沉着,可为什么还会这样?
她缓缓闭上眼,脑中乱极了,她无法亲临现场,无法获悉一切,她只是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很关键,不管战场如何,她既然已经嫁给了穆云霄,那就有责任帮着守护住穆家。
到底哪里遗漏了,她明明记得当时沈衍跟人谈起说战事失利是因为冒进的缘故,可是她都提醒到了,为什么还是没能改变?
她许久不出声,穆忠穆宁连翘绿衣一直等着,穆宁也很乱,可他早就答应了张若予,于是低声提醒道:“少夫人,你看是不是该告诉夫人跟太君一声?”
“让我想想。”
张若予低声道,声音很轻,似乎无力,她又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去找杨沛,于是道:“我亲自去找婆母,但是这之前,谁都不能把消息透露出去。”
穆宁有些为难,以往收到战场上的信都是要跟夫人二夫人老太君等说的,可是穆忠却抢先一步答应:“是,我们一定会谨遵少夫人的命令。”
张若予点头,随后快步朝杨沛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