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余辰信,这些天给他送资料的已经不少,一一核实,倒也没有前些天那样空闲看电影了,忙着忙着不自觉便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下意识地往窗外一看,视线一眼便落在宋雨含聚精会神看着电脑屏幕的身影上。
还说什么自己倒不是个敬业的人,都已经如此了,连下班时间都未曾察觉到,这般还说什么不敬业,想来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侮辱了吧。
工作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吃饭去了,只有宋雨含还坐在原处盯着电脑屏幕,余辰信放下手中整理得差不多的资料,缓缓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若是放在以前,宋雨含好歹还会看他一眼,如今宋雨含试炼看他一眼都懒得,余辰信颇为无奈地走到她身后,看清楚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和戴着耳机的宋雨含,一瞬间,余辰信的脸算是黑到了极点。
敢情他在办公室看到这样的她还忍不住觉得敬业,现在乍一看,这姑娘竟然在看电影?
说自己不敬业,这一回,余辰信算是理解到了,也理解得彻底了。
余辰信思忖着,既不想吓到她,也不打算让她继续看下去,倒也不是觉得她耽误了工作之类的,而是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再如何也得去吃个饭再说,于是便伸手轻轻地摘下她的耳机,宋雨含微微一愣,在回头看到余辰信的那一刻,她说不上惊恐,但至少,惊讶还是免不了的,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电脑屏幕,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余辰信原本也不打算为难她,只是说:“都已经下班了,实在没事做,非要看电影的话,也应该是吃了饭回来再看。”
言语中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温柔到让宋雨含有些怀疑,垂眸,宋雨含道:“知道了,待会儿就去。”
“那可不行,我既已这么说了,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宋雨含不论别的,只论揣测余辰信的心思这一块,她不得不说快成精了,不想再听到任何威胁的话语,宋雨含甚至懒得拒绝,随手关掉显示屏,拿过旁边的包:“那想去哪儿吃饭,任凭主编安排。”
余辰信挑挑眉:“若说你不懂我心思,我倒也不能相信了。宋雨含,你是懒得拒绝我,还是不愿拒绝我?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这样的话,我会默认为后者。”
宋雨含看着他,如此,便抹杀了她可以沉默的机会了?正巧,宋雨含原本也不打算沉默,只是淡然道:“那真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两者都不是。”
若说懒得拒绝,确实有些。毕竟她明白拒绝来拒绝去,最后的结果还是会被余辰信拉着出去,既然改变不了结果,那何必多做挣扎。至于后者,她可以笑着权当什么都没有那般与余辰信聊天,说话,谈论,诸如种种。但她不会骗得过自己心底的那份情感。
宋雨含思忖着,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余辰信,倒也不打算解释,绕过他走在前边:“早便与你说过,工作室附近没有什么好吃的饭馆,你打算去哪?”
余辰信见她已走在前面,不好再愣着,三步两步便跟上了她,并且很自然地走在了她的旁边:“你不是闲得慌吗?市中心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店,便去那里吧。正好,我也差不多忙完了。”
宋雨含跟着他上了车,也没什么意见,一路上只静静地坐着,眼睛自然是看着窗外的风景,余辰信觉得无趣,随手开了轻音乐:“你当真没什么可跟我聊聊的?”
“你若是要说什么便说,无需这样问我。”
余辰信无奈地叹息:“雨含,我真想知道,你在想什么的。”
想什么?宋雨含沉默,心底的声音,回答却无比清晰: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抑制住自己不为你心动,不为你所动。仿若六年前那般,对我来说,莫过于一场浩劫。
宋雨含却笑了:“我能想什么?有工作时便只想着工作,得空了便想好好放松一下,毕竟一根弦绷得太紧,说不准哪天就会崩溃了。”
余辰信原本想回复一句: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些。
但思忖过后,还是选择了憋在心里,不说出口。
但凡这些天的相处,他也能明白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宋雨含有多想逃离,倘若他现在说了,宋雨含怕是会直接下车也未可知。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路沉默,两个人都各有所思,余辰信也不再强求宋雨含什么,开车到了市中心,由于是中午时间,加之那家店也是新店,因此来尝试的人确实不少。
“看来今天是吃不上了,人太多。”
余辰信有些抱歉地说着,宋雨含摇了摇头:“没事,旁边不是有家面馆,就到那儿吃吧。”
余辰信点了点头,好歹是市中心,装潢什么的自然也不差,宋雨含点了一碗素面,清汤寡水的,看得余辰信都皱起了眉头:“你就吃这些?”
“昨天胃病刚过,不宜太油腻。”
余辰信倒是想起来了,点了点头:“当真什么事儿都没有?”
宋雨含愣了愣,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余辰信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也没在意,只缓缓道:“雨含,虽说我已经跟你坦露过无数次,但我总觉得,该说的,我都还得再说。我知道,你放不下六年前,换作是我,我也做不到。你也可以当我喜欢你,你权当看不见,只是我必须告诉你,我是真的,只对你有心动的感觉,明白吗?”
宋雨含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了顿,眼神落在余辰信的身上,并不作答。
她怎会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甚至在无数个夜里,她心底叫嚣着,叫嚣着让她遗忘掉那所谓的六年前,所以她只得沉默,因为她比任何人都知晓,只要开了口,必定是那一句: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好多年。
“吃饭吧。”
宋雨含讷讷地说着,余辰信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宋雨含看在眼里,再也无法当成视而不见,垂眸,垂在底下的手已是握成了拳头,唇动了动,声音甚至轻到连坐在对面的余辰信都无法听见:余辰信,我也喜欢你,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