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琛希敢发誓，他跟白诺年这么多年朋友，从来没见过他脸上出现过此刻这样难以形容的表情。
“什么时候？”
白诺年微微地皱起了眉，将刚才那难看到让人不忍入眼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声音也不似方才那番愉悦，而是有些复杂又沉重。
左琛希张了张嘴，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或许……是在你跟林晚清在一起不久之后吧。”
白诺年莫名觉得左琛希说这句话带上了别的含义，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琛希，这话是什么意思？”
“诺年，我是真把你当朋友，”左琛希直直地盯着他，仿佛要在白诺年的脸上，身上，每个角落盯出一个血洞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也不想问，晚歌喜不喜欢你？”
这句话仿佛有千斤重，一字一顿，每一声都生生地砸在白诺年的心上，白诺年的眼睛都瞪大了，讷讷地，还没说什么，却又听到左琛希说：“你有一些察觉，觉得林晚清不是十一年前的那个人，那你为什么，不肯去证实？”
白诺年的眼神中又闪过了一丝清明。
其实白诺年要查明，并不困难。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白诺年和那个女孩说的话，他确信只有两个人听到了。
所以他要是问出一句，林晚清是不是，便已经真相大白。
“我……我不知道。”
白诺年似是被左琛希的咄咄逼人逼得无处可退：“我也会害怕，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害怕林晚清是，还是不是。”
左琛希再一次细细地打量着白诺年，到最后别开眼的时候，端起那杯被白诺年满上的茶，稳稳当当地喝完了一杯：“她有些神经衰弱，还有轻微的抑郁症。”
随着左琛希的言语，白诺年有些惊讶地抬头，眸色有些动容。
“你若是真的要和林晚清到外边，我也绝对不拦着你。诺年，我和晚歌……我们已经分手了。”
白诺年的眸色再次变了变：“为什么？”
左琛希没有回答，继续说：“既然你有些喜欢她，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她喜不喜欢你吗？”
白诺年也没再说话。
过了很久，白诺年终于笑了笑，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在不知道晚清是不是那个人之前，我至少，有义务照顾她。”
左琛希的手都在白诺年看不见的地方握成了拳头，他差一点，就差一点，便要控制不住自己，喊出那一句‘林晚歌才是那个等了你十一年的人’，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被他咽回到喉咙里，吞进肚子里。
“你连问，都不问吗？”
左琛希已经直接瞪着他。
白诺年挑挑眉：“为何，你这么有兴趣？”
左琛希盯着他好半响，说不出话。
“我会去问的，在我带晚清出去之前，我必定问清楚。”
不知怎的，左琛希有一种错觉，白诺年的眸色中莫名地闪过一丝阴狠，让左琛希都忍不住颤了颤。
“琛希，我不傻。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左琛希的目光原本就没有移开，现在却更加深沉了：“总有些事，得那个人亲自告诉你。”
左琛希离开之后，白诺年在心里细细地将所有的事情捋了一遍，才惊觉其实林晚歌露的破绽破绽并不少。
只是……只是为何，林晚歌对十一年前的事非要闭口不提？哪怕，他也曾这么明显地暗示过，提醒过。
时间不早了，白诺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便起身往医院走去。
林晚歌在床上躺了很久，可能是吃了药的缘故，虽然还是很心烦，但至少比回来的那会儿要平静了很多，兀自下楼，看见叶捷在边上忙碌得不可开交，她便快速走了过去，扯出一抹笑：“我来帮你吧。”
叶捷似乎没想到林晚歌会忽然下来，愣了好一会儿，讷讷地说：“行，那你帮我把这个搬进去吧。”
可能是比较忙的缘故，叶捷的目光没有在林晚歌的身上停留很久。
很快，两个人各自忙着，到了七点多的时候总算是将事情都处理好了。
“晚歌，你没事吧？”
总算忙完了，叶捷也可以将心思放在林晚歌身上，林晚歌摆摆手：“没事，可能是我最近容易想太多，很多事情承受能力也不如以前了。叶捷，你可能还要看一会儿店，我要去趟医院。”
叶捷没多问，点了头之后目送着林晚歌出了门，才兀自走到桌子旁，在桌子底下找出了林晚歌的药。
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上面的药单被林晚歌撕了去。
林晚歌拿着药单，慢慢地走在去医院的路上。这个点医院的人也不少，好在林晚歌只是按方取药，不需要诊断，时间自然就少了些。
但前面还有不少的人，难得来了一趟医院，思忖之下，林晚歌还是决定大发慈悲地到住院部看看卧床不起的林晚清。
不出意外的，白诺年也在。
倒是白诺年看到林晚歌的时候，有些微微地诧异。
“诺年也在。”
林晚歌冲白诺年点点头，一点多看白诺年一眼的意思都没有，而是看向林晚清：“好些了吗？”
林阿姨许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林晚歌趁着她不在，也算落下个轻松。
“也就那样，倒是你，怎么想起来过来看我？”
林晚歌摊摊手，一点掩饰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向林晚清甩了甩自己手上的药单：“没，我就过来给自己拿点药，前面的人挺多，趁着空档就来看看你。”
林晚清还来不及多问什么，便听到白诺年有些掩饰不住着急的声音：“你怎么了？”
那声音是一点控制住情绪的意思都没有。
林晚歌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林晚清的表情，才将目光放在了白诺年身上：“小毛病而已，不碍事。”
白诺年当然读懂了林晚歌眼神里的意思，可他偏偏就是没有任何要收敛的意思，继续阴沉着脸：“我听左琛希说，你又些神经衰弱，还有轻微的抑郁症。你不要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若是说这是朋友之间的关心，那倒是没什么；可现在听白诺年的语气，林晚歌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但碍于林晚清在场，她不好明说，便只好有些暗示地道：“哪有，琛希也将我照顾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