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叶捷送走了左琛希和林晚歌之后,便给沈封信打了个电话。
不是有意打扰,是她有种预感,林晚歌现在的情绪,很不好。
早上才见了面,这会儿就接到了叶捷的电话,沈封信是颇为意外的,但电话接通时,沈封信的第一句话便是:“晚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听得出言语中的急切,叶捷有些讷讷地说:“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出事儿了。沈先生,我总感觉,晚歌有些不大对劲儿。”
沈封信沉默了很久。
毕竟他和林晚歌就连见面的次数也很少,更别说了解她了。叶捷等了好一会儿,沈封信才道:“你看着她,别让她出什么事儿。你我都知道,她现在的心理状况并不好。她若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叶捷挂了电话之后,这种不安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加浓烈。
林晚歌跟着左琛希到了他的住所,随着他进了家门。
可她对左琛希家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趣。左琛希让她坐下,她便往沙发上坐。左琛希让她喝水,她便端起桌上的那一杯清茶象征性地喝上两口。
直到左琛希让她跟着他进了一个房间,看到满地的蜡烛和栀子花瓣的时候,她才有所触动。
她在那一刻,眼圈都红了,噙着泪,却没有落下。左琛希权当她是感动,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切表情,都源自于对左琛希的愧疚和罪恶感。
这种愧疚让她更加没有办法说出那一句‘我不喜欢你’,只能这样看着他,表面情绪饱满,内心难过得几乎要死去。
这种愧疚感让她再一次将自己埋在了一个角落里,谁也不想见,也不想让任何人靠近的恐惧愈来愈浓。
左琛希做的这一切给她带来的是折磨,她连脸色都变得惨白,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又涌了上来。
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忍住了。
她还是配合了他,该感动的时候,就做出了一副很感动的样子,该笑的时候,笑得比谁都放得开。
直至左琛希将吻落在她的唇上,她也没有躲。而是在那一刻,那一秒,兀自落下了泪。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心理有问题,她只是得了一种叫圣母的病。
很贱,一边将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一边自己放不开。
贱到骨子里。一边说要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心里脑子里,装的却是另一个人。
配合完左琛希的演出,林晚歌简直觉得自己死过一次一般。当左琛希将林晚歌送回到网吧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在左琛希走掉之后,抱着叶捷大哭,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地哭。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晚歌。”
叶捷所有的安慰都变得徒劳,林晚歌在她怀里哭得晕了过去,嘴里却还是念念有词着一个人的名字:白诺年。
顾不上想林晚歌为什么会含着他的名字,叶捷手忙脚乱地将她扛上楼,往床上一丢,盖好被子,一守就是一夜。
林晚歌醒来的时候,叶捷还在旁边坐着。
“你干什么?”
声音有些沙哑,却也不难听出其中的惊讶之意。叶捷白了她一眼,实在困得不行了:“我干什么?你昨天就这样昏过去了,要不是有我在,你还想躺在床上?您老可长点儿心吧,别一天到晚不是晕就是吐的,玩我呢?”
不难听出,叶捷大概是气急了,说话也有点冲。但昨天的事情也不知怎的,林晚歌就是记不大清了,好像喝了酒似的。
“你没事儿吧?”
林晚歌摇了摇头。
叶捷冲她摆摆手:“那就成,我不管你了,我实在要倒下,我去睡会儿。”
甚至不等林晚歌说什么,叶捷就麻溜儿地走出了房间,去隔壁睡觉去了。
林晚歌看着叶捷的背影,很努力地想要回想昨天的事,但记忆就好像被什么掐断了一般,她只觉得,她去了左琛希的家,然后看到了一地的栀子花瓣和蜡烛,剩下的,大概就记不清了。
既然叶捷去休息,那么林晚歌就要看店。今个儿再怎么说也要开了,不然就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这网吧是不是要倒闭。
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上网的,其中有不少脸熟的,也跟林晚歌聊了几句,无非就是‘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开店’之类的话。
网管的生活实在太无趣,林晚歌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玩着,大中午的,叶捷也终于从楼上下来。
“怎么开店了?”
“再不开咱这店就要倒闭了。到时候沈封信可能要拿着刀过来砍人。”
叶捷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心里的活动自然是不能让林晚歌知道的。
这店别说不开,就是真倒闭了沈封信恐怕也不会说林晚歌半句。
“你身体好些没?要不再去医院看看?”
提起医院,林晚歌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打冷颤,拼命地摇了摇头:“您要是真想我好,拜托您嘞,就是连‘医院’这两个字,都别让我听到。”
叶捷白了她一眼之后就安分地闭上了嘴。
林晚歌玩着手机,寻思着吃什么外卖的时候,屏幕忽然就切换掉了,跳动着三个字和一串数字。
林晚歌的手僵了僵,顿时觉得自己嗓子眼儿开始有些犯疼,好一会儿,才按下了接听键:“白诺年。”
白诺年:“晚歌,很抱歉打扰你。晚清现在情绪不大稳定,我也劝不住她,你看你能不能过来医院看看她?”
若不是时宜不对,林晚歌险些怀疑自己会不会特别不厚道地笑出声来。她也是无言以对了,林晚清情绪不稳定,她林晚歌要是去了,林晚清可能就直接送太平间去了。
林晚歌:“不是,她林晚清怎么可能想见到我?白诺年,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白诺年:“晚歌,晚清自己说的,她想见你。”
白诺年这话被林晚歌一听,林晚歌只觉得大事不妙,在脑海里补充了一段‘天怒人怨’的厮杀之后,她才应了一声:“好吧,那我去一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