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歌自己心里怎会不明白？
只是她怎么能看见林晚清死？别说林阿姨不放过她，就是她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的。许是从小，所有人的重心都在林晚清身上，所以她自己也觉得理所当然地要为林晚清去付出。她也从来不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得不到。
渐渐地，她虽对林晚清没什么好感，但至少，不愿意看见她死。
“可是……可是，若是林晚清死了，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的。”
林晚歌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叶捷的目光也是清明的。
让叶捷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林晚歌，林晚清死了更好，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用顾虑，什么也不用想了。可这样的话，叶捷也说不出口。一是她知道，林晚清也很可怜，二是，这毕竟是林晚歌的家事，再好的朋友，终究还是没有资格在这件事上评头论足的。
沉默蔓延。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如何才是个结尾。
直到夜深，白诺年打算告辞，叶捷说什么也让林晚歌到白诺年的家里去——到了夜晚，胡思乱想的总是会多的。
林晚歌终究还是跟着白诺年到了白诺年的住所。
这天夜里，林晚歌觉得自己格外清醒，坐在阳台上吹风，也终于能很坦然地在白诺年面前掉下眼泪来。
林晚歌哭得歇斯底里，连日的压抑，痛苦，都揉进了风里。
白诺年抱着她，林晚歌很肆意。
足足一个多小时，林晚歌才止住了眼泪：“我该怎么办？诺年，我该怎么办……”
白诺年没有回答，只是以更加大的力道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你信我，我会解决的。”
林晚歌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怎的，竟这样就着白诺年的怀里便睡着了。
白诺年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将林晚歌放在床上之后，瞧见了脸上的泪痕，他便起身到浴室拿了一条湿毛巾，轻轻地给她洗了个脸将毛巾放在一边之后，给她拉上窗帘，关上了门。
这一晚上白诺年一直在书房里坐着，愣是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趁林晚歌还没起床，他便做了份早餐，放在厨房里，自己便出门开向医院，到医院去看林晚清。
林晚清已经清醒了。
脸色较之以前还要惨白，医生说算是死里逃生，若是再来一次，恐怕就真的要与世界绝缘了。
白诺年推门而入，许是在鬼门关已经走了两趟的人，林晚清看着白诺年的目光也较之以前更为平淡：“你来做什么？我妈应该也说了，我大概是不想见到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晚清……”
“诺年，若是你真心过来看我，我很感谢。若是为了晚歌，那就不必了。我不恨她了。”
林晚清说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似是执着有些累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死了干净，这样都不可以吗？”
白诺年不说话。
“我得不到你，我也不会毁掉你。我眼不见为净，这样，也不行吗……”
白诺年也觉得，林晚清这样或许说不上是威胁。而是她对自己所受到的伤害的一种自我保护，所以他也没有资格去评判，毕竟让她伤成这样的人，是自己。
恰聊无果，白诺年便折回了家里。
到家的时候，林晚歌已经起身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饶是她起来没有看到白诺年，也没有短信或者电话打扰。
“起了？”
白诺年走进厨房，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没吃早餐，”说着，从厨房里端出那盘点心，由于一直放在锅里，还有些热：“非得让我看着你。”
“你去看晚清了对吗？”
白诺年没否认，将盘子推到她面前，看着她吃了一些，才道：“嗯，我知道，你也放心不下她。”
林晚歌笑了笑，但也不见得有几分是愉悦：“那她如何了？”
白诺年斟酌着字句，生怕一个说得不对劲便让林晚歌产生一种退却的心理，但饶是他这样斟酌，才让林晚歌看出了不妥：“她不好，是吗？”
“她……她确实不大好。命是抢回来了，但她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谁劝也不听。我终归不是什么办法都能有的，我也不能说什么跟她在一起，那你要怎么办？”
林晚歌没说话，静静地将盘里的早餐吃完，就在白诺年意味林晚歌不会发表意见的时候，她忽然道：“诺年，陪我去医院看看她吧。”
“我不准。”
白诺年脱口而出，他死死地盯着林晚歌，他从林晚歌的眼里读到了一些他不想知道的信息：“你想做什么？又把我推给她吗？你有考虑过我吗？晚歌，你考虑我啊。”
林晚歌没回答，而是说：“我只想去看看她。”
白诺年不说话，拿着桌上的那个盘子便走进了厨房。
林晚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跟着他进了厨房：“无论怎么说，无论这些年来他们有没有把我当成亲人，可他们确实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白诺年原本还有一股子气，但这会儿被林晚歌弄得气也起不起来，只能看着她。
“好，”终归白诺年无奈地叹气：“我带你去，但你……”
“我不会。”
林晚歌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带着不确定性，她甚至没敢看白诺年一眼。
白诺年察觉到了，只能勾起一抹苦笑。
临近中午，白诺年将车停在了住院部的停车场。
下车之前，白诺年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住林晚歌的手：“你……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你是不是有这样的打算？”
林晚歌太眸看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刺痛了。那眼神，林晚歌自认为自己承受不住他那般的神色。
“倘若我真的不能要你了，你别恨我。”
“我会恨你。”
白诺年知道，自己在逼她。
他也比任何人都不忍心，但这回就算如此，也绝不能让林晚歌放手。
“我会比林晚清更恨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要是……”
“诺年，真的，别恨我。”
林晚歌的声音有些哽咽，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从白诺年的手里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