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诺年只觉得,若不是他现在手搭在方向盘上,他大概会狠狠地掐自己,也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
没等白诺年想出回应什么,林晚歌似乎已经开始有了转醒的迹象,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别离开我……”
再也没有下面的回应。
叶捷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见白诺年有些愣住的迹象,便冷不丁地说:“没事,梦话而已。”
白诺年没有回应,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林晚歌稍微好一些;什么都不愿意说,只想自己扛着,对着他从来都是笑着的,哪怕难过了,问起来也只不过那一句:我担心林晚清。
白诺年真的觉得心里堵得慌,将车开到一边,踩下了刹车:“我出去透透气,你要下来吗?”
叶捷盯着白诺年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摇了摇头:“我睡一会儿,你什么时候上来,就继续赶路就好。”
白诺年应了一声便下了车。
叶捷隔着窗户盯着白诺年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闭上了眼睛。
白诺年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但是不知道怎的,这时竟然能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点了一根,抽了一口,觉得自己终于平淡一些了,将一根抽完了,将烟蒂扔在了地上。
白诺年上了车之后,叶捷虽然没睁开眼,但还是说了一句:“你抽烟了。”
白诺年没回答,而是直接踩下了油门,车飞驰而去,叶捷也没再说话。
五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凉坊便已经是中午时间了。
可能是在车上,林晚歌在这时候也慢慢醒了过来,扯开自己身上的毯子:“快到了啊。”
白诺年应了一声,瞄了她一眼之后又将毯子给她盖上:“刚醒,容易感冒,先盖着。”
林晚歌张了张嘴,没有拒绝。
到了凉坊,距离沈封信的家也会不远了,十来分钟,白诺年便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在了那条巷子里。
沈封信似乎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朝白诺年点了点头,车停稳之后,便走到副驾驶边上给林晚歌拉开了车门:“丫头,我很想你。”
林晚歌笑了笑,毫不吝啬地给了沈封信一个拥抱:“劳烦记挂。”
刘嫂早就在沈封信的吩咐下做好了一桌子的菜,一进去便已经是扑鼻的香味:“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
沈封信领着三个人,一直都站在林晚歌身边。
林晚歌手上还带着衣物和药,见到了刘嫂,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上的药包递给刘嫂:“麻烦您了,要煎上一个多小时。”
沈封信听了,眼神变得有些深沉,刘嫂接过,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弄好的。”
“好了,先吃饭。”
沈封信伸手拉过林晚歌的手,让她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便让刘嫂做了些清淡些的。”
“我没什么挑食的,能吃也就行。”
沈封信没说话,也没说故意要往林晚歌碗里夹菜,甚至没怎么看她。
等安安稳稳地吃过饭了,沈封信才缓缓道:“怎么回事?晚歌,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你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了?”
也该知道逃不过这样的提问的,林晚歌的眸色沉了沉,但至始至终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大概……大概是我喜欢想太多的缘故,总之就没以前那样好了。”
瞧见了沈封信脸上几乎是一闪而过的心疼,林晚歌还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是把沈封信当亲人的,但如何都不到那种让沈封信替她担心,她却觉得毫无所谓的感觉。
终究……还是有隔阂。
“别总担心我,”林晚歌还是难得地笑了笑:“这不是还有诺年在,我不会有事的。”
“这根本就不是你有没有事,死不死的问题,我只想让你过得好,就好像其他家里的孩子一样,也懂得跟我撒娇,也懂得要求我替你做些什么,而不是……而不是你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什么都自己扛,我看着心疼,心疼你懂吗?”
林晚歌讷讷的。愣是看着沈封信啥都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了,她习惯自己扛着,从来就没有谁跟她说,你不需要扛,你累了可以回家。
所以现在,她也不知道沈封信说这句话,她听了以后要怎么回答才算得上是对的,因此她沉默的时间很长,才摇了摇头:“不必心疼我,我没事。”
若是可以,沈封信真的很想给她一大嘴巴子,但偏偏,他舍不得,便只好让刘嫂带她上楼休息:“刘嫂,带晚歌上去休息吧,她大概也累了。”
林晚歌没拒绝,跟着刘嫂上了楼,在门口的时候便说:“药好了,晚些我自己下去喝就好,就不麻烦您端上来了。”
刘嫂扯了扯嘴角,在林晚歌拉开门的那一瞬,她似乎还是忍不住道:“小姐,先生……是真的心疼您的,您要是一直什么事都自己憋着,他只会更担心。”
林晚歌僵了僵,终究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将门给关上了。
不是她矫情,非得吊着人家,想要人家为她担心什么的,而是若是要她说,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从来都习惯了这样委屈,当真的有人愿意分担的时候,她便已经没了感觉。
倒在床上,偏偏是没有任何睡意的。林晚歌总感觉自己这几天都在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说是心乱,倒不如说是心空。
就好像经历了一场什么生死浩劫似的,再也没有什么挣扎的想法了。
十来分钟后,林晚歌怎么都不愿意躺着了,起身往楼下走去,客厅里也没有沈封信白诺年他们的身影,也不想去找,径直走到了厨房。
好在刘嫂还在厨房里忙着,见到林晚歌,顿时有些不可思议:“您……怎么不休息?”
林晚歌咬了咬嘴唇:“那个,我下来把药喝了。而且,我也不累,到等会儿想一个人到外边转转,麻烦您跟沈先生说一声?”
刘嫂没敢直接搭话,而是先不慌不忙地给林晚歌盛了一碗黑不溜秋的中药:“你先喝,我猜想你大概对凉坊也不大熟悉,我能先去问问先生的意见吗?”
林晚歌喝药的动作僵了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