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捷缓缓地走过去,站在林晚歌的旁边,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便敲了敲桌子。
“怎么了?”
林晚歌没看她,声音也有些疲惫。
“你要是累了,就上楼歇着,别逞能。”
林晚歌没理她,换了个姿势,瞧了叶捷好一会儿,才道:“没什么,大概是吃药吃的,那种药总有些安眠的成分的。”
“为什么现在要每天吃药了?之前不是……”
“啧,”林晚歌没让叶捷说下去,定定地看着她:“病情严重了呗,但是没关系的,本来这种病就跟情绪有关。指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就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现在心情不好吗?”
这一问,还真的把林晚歌给问懵了。
其实……也说不上心情不好吧。但若是说心情好,心里总有些事的。林晚清一直都是她过不去的一道坎,她也知道,自己操心再多也无用,但……
还是放不下。
林晚歌只好摇摇头,甩下一句:“没办法,我这人就喜欢作,容易想太多。你知道吧,其实我大可不用管林晚清的事情,我自个儿安安分分地跟白诺年在一块就得了,可没办法,我这个人……”
就像站街的婊/子,一面勾引,一面拒绝。
但是可能觉着这话说出来大抵还是不太好的,林晚歌读的书不多,但至少知道基本的礼貌,也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因此她便只是笑了笑:“算了,我命贱。”
叶捷:“……”
来不及说什么,被叶捷扔在游戏室的沈封信便从里边出来了,叶捷朝他点了点头:“沈先生。”
沈封信笑了笑,大概在林晚歌和叶捷面前,他总是这一副温文尔雅的景象:“别总是沈先生沈先生地叫了,你和晚歌这么多年朋友,也该叫我一声叔叔了。”
叶捷点了点头:“沈叔叔。”
林晚歌似是在出神,没在意他们说了什么,沈封信瞧着她便觉得心疼,眸色沉了好一会儿,才道:“晚歌啊,要不你叫上白家那小子,一起到凉坊玩几天吧?上回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
林晚歌的眸色亮了一些,笑着说:“我问问他。”
沈封信也不着急:“那行,我先走了,你们要记得好好休息,店的生意不好,也别累着自己了。”
林晚歌笑了笑,将沈封信送到巷口,才算是告别。
沈封信上了车,也没直接开车走人,而是给白诺年打了个电话。
“白诺年吗?我是沈封信。”
白诺年:“沈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封信:“你带晚歌上回去拿药的时候,她的病情……是不是严重了?”
白诺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嗯。我……”
沈封信:“这样,我跟晚歌说,想让她和你还有叶捷再来凉坊几天。我认识的一个医生,专治这种病的。我想带晚歌过去瞧瞧,但总不能这样与她说,怕她心里有落差。毕竟……她很多事都瞒在心里,不愿意说。”
白诺年的眸色也变了变:“好,我答应您。沈……沈先生,抱歉,她跟我在一起,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她。”
大约是有些感动的,但沈封信全然是顾不上白诺年付出了什么,沉默许久,终究还是问了跟上回同样的话:“那……你真的能给她一个家吗?你父亲那边,你能摆平?”
白诺年的沉默更久,若是他十分笃定,必然便会直接毫不犹豫地说那一句:能。
感觉到了他的沉默和挣扎,沈封信终是叹气:“若是哪天……你带不动她了,就跟我说吧,我一定不会让她难过受伤了。”
直到电话挂断,白诺年都还觉着自己是恍惚的。
不消多时,便接到了林晚歌的电话,跟他提起了到凉坊的事情:“不知道你最近会不会很忙?我总感觉你有心事。”
白诺年愣了一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语气确实温柔的:“我怎么会忙?你想去哪儿我都会陪你去的。”
林晚歌:“谢谢你,诺年。”
这句谢谢,就像是扎在白诺年心上的。
第二天,白诺年到网吧接林晚歌和叶捷的时候,也发现林晚歌的精神似乎不大好,也没忘将药带上了一个星期的量。
白诺年看在眼里,心的某一处就像被什么掐了一下似的。
“冷吗?座位底下有被子,也可以睡一会儿,我看你似乎有些累了。”
林晚歌摇摇头,也没甩开白诺年抓着自己的手:“还好,可能是这两天……事情比较多。”
叶捷在车后座沉默不说话。
白诺年咬了咬唇,惊觉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说出口,也没有勇气跟林晚歌提起一个月自己可能要去美国的事情。
一路的沉默,林晚歌似乎真的有些累,半个多小时后就闭上了眼睛。白诺年细心地调高了车载空调的温度,从座位底下拿了毯子给她盖上,回头看了一眼叶捷:“你要休息吗?车底下还有毯子,别感冒了。”
叶捷摇了摇头,但还是从车底下拿了毯子:“白诺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白诺年愣了一下,继而踩下油门,用跟刚才大径相同的速度开着车:“为什么这么觉得?”
叶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晚歌这几天精神不大好,我也不知道,她的压力从哪里来的。可若不是林晚清的压力,那边只能是你了。”
白诺年听了,眼圈都跟着红了。
“我不会负她的。”
“我知道,”叶捷笑了:“可是诺年,我相信你,但是晚歌要的,不是不负她就行了。身为她的朋友,我真的不想再看她颠沛流离。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因为这么多年了,她过得不好,我看在眼里,可我没有办法。”
叶捷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我只能看她在道上混,看她每天都在危险中度过。而且,一旦出了什么事……都是她挡在我面前。”
白诺年觉得自己连车都要开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看不清眼前的路。
“叶捷,我……”
“算了,别说了。怪难受的,我信你,你也不会辜负她的对吗?毕竟,她已经在你身上赔了十一年了。”